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叶雨桐转头看见一个灰衣女子端着碗进来,瞧她模样不过约莫三十多岁,长发遮住了半边面庞。女子脸上不施脂粉,显得面色有些苍白。身形有些瘦弱,仿佛常年吃不饱的饥儿。
灰衣女子向叶雨桐望了一眼,将碗放在桌上,说道:“你醒了。”
叶雨桐挣扎想起,女子走过去将她扶起。叶雨桐轻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灰衣女子淡淡道:“晋陵祥福客栈,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先喝点粥吧。”
叶雨桐问道:“你是谁?我的同门师兄呢?他们在哪里?”
女子端着碗,冷冷地道:“玄空门已经覆灭了,你那些同门都死了。你若还不想死,便少说两句话,快吃点东西。”
她语调平静,在叶雨桐听来却不啻惊雷,虽然她心里早已隐隐想到实情,但经他人口中说出,更让人绝望。原本叶雨桐心里的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立时心如死灰,生意全无。
灰衣女子究竟同为女子,见了叶雨桐神色,心中有些不忍,口气稍稍温柔了些,说道:“你莫要伤心了,还是先保重身子,别的事以后再说。”
叶雨桐双目无神,头也不抬,叹口气,道:“这位姐姐,我多承你的情,得救了性命。可是玄空门就是我的家,如今我的家都没了,亲人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何意……”
灰衣女子听了这话,不禁想起自己从前对玄空门依赖之情,不也如叶雨桐一般吗?只是后来变故,这么多年来负气不回玄空门。可是自己心底里,何时真正恨过自己同门师兄?不然,她也不会因一封书信便拼死去救叶雨桐。
这些天来她目睹玄空门覆灭,口中虽然没有言说,心里却是没一刻不痛恨伤心。若非这许多年修心养性,已经不似年轻时那样的脾气,自己早已提剑寻仇去了,怎会能忍到现在,只专心救活叶雨桐。
灰衣女子坐在床沿,轻轻搂住叶雨桐,柔声道:“谁说你的亲人都死了?我不是你的亲人吗?想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叶雨桐听了这话,不禁一愣,满心疑惑,自己从小到大在玄空门长大,也没见过一个女人,怎么会被眼前这个女子抱过?
女子道:“我那时不过十几岁,你还在襁褓之中,怎么会记得呢。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她说着叹了口气。
叶雨桐疑惑道:“我听闻玄空门从前只有过一个女弟子,难道就是您?莫非你就是师父时常提起的白露师叔?可是……”她住口不说了,既然这女子是白露,那她自然不可能是已经死去多年。
白露看着这乖巧可爱的女孩儿,心底生出一股柔情,微微一笑,道:“既然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要叫师叔了,还是叫我姑姑吧。”
叶雨桐犹豫地喊了声:“姑……姑姑……”白露知她心里的结一时不能解开,也不多说,端起碗,舀了一匙白粥,送到叶雨桐嘴边,道:“乖乖吃了吧。”
叶雨桐听话的张开嘴,吃了一口。她忽的想起有一次自己生病,秦柯在病床前喂自己喝粥的情景,又想到秦柯如今生死不知,不禁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白露一怔,道:“怎么又哭了?”叶雨桐抽噎道:“姑姑,我心里好苦……要是以后再也……再也见不到秦师兄……”
白露叹了口气,只能搂住了叶雨桐的肩膀。她在青春年少时黯然隐居山林,情之一字,于她也所知了了,自然无法开导叶雨桐。
叶雨桐哭道:“我从前老是对秦师兄发脾气……他却总是冲我笑……姑姑,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才知道什么是珍贵……”
叶雨桐却不知道秦柯已经得救,听了白露所言,只当他也惨遭不幸。她在白露怀里哭了许久,终于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白露轻轻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白露轻声自语道:“好好睡吧……”她今日为这小丫头心软,对她呵护备至,只觉大违本性,不禁摇头苦笑,转身出门去了。
白露一时心绪难平,出了门,坐在院子里。四周静悄悄的,只闻虫鸣,明月当空,白露仰头望月,自言自语道:“师兄啊师兄,你在天之灵能看顾到你这些徒弟么?”正叹息间,忽听院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白露心里一惊,掠上墙头,只见院外街道上空空荡荡,两个黑影已去的远了,并未发现她藏身之处。白露几步进了屋,将蜡烛吹灭,静静坐在桌前,闭目养神。
东方渐明,叶雨桐微微睁开眼睛,她已睡了多日,此时内伤渐愈,便没了睡意。她挣扎着坐起身,坐在桌前的白露听到响动,猛地睁开眼睛,道:“你醒了。”
第七章 剑花秋莲光出匣(1)(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