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甚呢”
苏幕遮抬起快要斗鸡的双眼看向来人:“是虫伯吗我在拣选虫子呢。”
书虫一脸费解,他盯着苏幕遮看了一会,又道:“报时蛊”
“不是不是,”苏幕遮摇了摇头,“我要养一种新蛊,想挑一些蛊种,”她说着抬了抬手掌,“得是欢快的才行,我正在挑谁爬的又快又好呢。”
如玉般的掌中托着几只软趴趴的虫子,浑身长满肉眼可见的细小触角,几只虫子扭来扭去的爬得飞快,连同那些触角都在爬动中蠕蠕而动。
书虫看的头皮发麻,挪开了目光。
这种虫子惯常蜷曲蠕动,怎么可能一个个的像打了鸡血似的,爬得那么快而且爬得快就罢了,爬得好又是几个意思
“慢慢挑。”
书虫说了两句就要抽身而走,看来只是路过后院。
“虫伯,虫伯,先别走,我还有事问你呢,”苏幕遮连连呼声,等书虫坐下后又道,“咱们聊聊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聊什么”
书虫没有告诉她,自己正要去找分舵主要一份暗庄密林的地形图,好研究一下撤退的路线,只因他有些好奇,苏幕遮究竟想和他闲聊些什么。
“药园的事你知道吧那你知道我原先的丫鬟死在药园的事吗她叫绣画,半年前许氏做主,把她抬进我表哥房里做姨娘了”
苏幕遮讲述了她与许氏的矛盾,与绣画的过往,甚至还有对冬梅的怀疑。
“我拜托朋友打探一下冬梅的身世背景,这才知道,她也失踪了,就在发现绣画尸体的那一天,她的家人也不见了,不知道是迁走了还是虫伯,你觉得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冬梅又是谁的人”
圣灵芝被毁一事关系到到镇南将军的性命和笑笑帮的前景,而与这事有所牵扯的都是苏幕遮身边的人,她无法用“巧合”二字说服自己,更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书虫是帮中护法,怎么也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不妨一问。
“你为何不把这事告诉帮主”
“我怕阿姨会直接下令绑了冬梅严刑拷打,”苏幕遮回想起苏万儿提及绣画时那毫不在意的语气,更加觉得她当时的沉默是正确的选择,“阿姨的脾气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别说是冬梅,就算是我,但凡在她眼中有一丝可疑,也会直接拉下去拷问的你,你又要写字啊”
苏幕遮说着说着,眼见书虫从随身背着的布袋里掏出些物事,一管竹子削尖而成的竹锥笔,一张浅云笺,对这一现象她已习惯,这一路走来,凡是答案比十个字多的,书虫都会以文代言。
虫伯是有多不爱说话啊,换句话说,他是多喜欢写字啊
书虫以竹锥醮墨而书,运笔如飞,瞬间写好了一句话:我去看过你那丫鬟的尸体,她颈上的绞痕乍看寻常,但交叉点是在前颈而非后颈。写完这句话后,他用竹锥指了指自己的喉结:“就在这个位置。”
在前颈不在后颈
苏幕遮细一琢磨,恍然道:“你是说,杀绣画的人不是从背后偷袭的,而是和她面对面,难道那人认识绣画,是她的同伴不对,”她忽而想到一事,又道,“如果杀她的是她的同伴,将她的尸体随便丢在哪儿都行,不会留在药园的。”
书虫的回答在纸上一字字的呈现,亏得他用的是末端锐利的竹锥笔,在纸上好着力,若是柔软的毛笔,哪里写得了如此之快:
破坏圣灵芝的人应该就是杀绣画的凶手,可杀她的原因未必是灭口,也许只是因为她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到底是什么不该看见的呢
依照苏幕遮和苏万儿的推测,破坏圣灵芝的人就是给镇南将军下毒的人,如果对方连破坏圣灵芝这一后招都想到了,那么苍魂珠多半也在他的谋划之中。
想到这里,苏幕遮紧张起来,这趟恐怕不会那么太平,说不定对方也在等着“贺寿”这一契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