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崇阳市军区的前任司令——钟恪。
江东寒跟着江逸辰走进别墅正厅的时候,就看到这位所谓的老兵,正披着一件外套半倚在真皮沙发上,明明已经年过花甲,却看不出一丝独属于见过血的军人的刚毅,红润的面庞,肥硕的身姿,无一不彰显着,这位钟恪钟司令,日子过得挺滋润。一旁的钟点工或者是保姆,还恍若无人地为他捶着腿,分明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江逸辰与江东寒对视一眼,江逸辰刚想说些什么,江东寒一个眼神瞥过去制止了他,狡诈的目光再次闪烁在那双灵动的美眸中,江逸辰看到江东寒露出这样的目光,就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你好,什么?你是说……宁省的省委书记,兼省长的赵凤鸣书记?赵叔叔,他还记得我?”清雅的电话铃声响过后,江东寒装模作样地接起电话,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断断续续的一段话,更是在寂静的别墅大厅内砸下了一个惊雷。
一旁闭目养神的钟司令本来想要将这个在他的地盘上毫无礼貌可言地接打电话的女人赶出去,可听到江东寒提起赵凤鸣一人时的波澜不惊,与那份“赵凤鸣,我很熟悉”的语气,顿时就被惊掉了下巴。
什么下马威?什么不予理会,都是浮云,钟恪看着背对着他与电话另一边的“赵凤鸣书记”对话的江东寒,心里暗自惊讶,对方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怎么会与那位手段凌厉的赵书记有什么联系?可是,若她真的只是个孩子,又怎么会熟知这位刚就任宁省省委书记不久的赵书记的大名?钟恪打定主意,要先笼络好与她同来的江逸辰,再一点点打探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认识什么赵凤鸣。
于是……
“小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唉,年纪大了,我这身子骨也不行了,风一吹就睡着了,还请你海涵呐。”钟恪笑呵呵地打了个哈哈,完好地缓解了眼下的僵局。
不过……
江逸辰强忍着笑意,看着墙角的某人装模作样,心中不禁失笑,什么赵凤鸣,他敢打保票,这小家伙八成连赵凤鸣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直接狐假虎威了。不过,一方面好奇江东寒是怎么知道赵凤鸣书记的大名,一方面他也清楚,江东寒是在帮他,他也就笑纳了。
“钟司令客气了,我是小辈,自然要尊崇为国家效力终生的英雄。”江逸辰一本正经地说着奉承话,钟恪的笑容却凝滞了几分,英雄?为国家效力终生?钟恪就是这些话标准的反义词,贪生怕死、追名逐利,这才是他。看着某位少将一脸正气的表情,钟恪暗暗放心几分,或许这小子也不知道他曾经是个猥琐小人,那就好,一个少将他不放在眼里,可一个与宁省省委书记有联系的小姑娘,他可不能视若不见。虽然他钟恪已经退出了权力的漩涡,可钟家的子侄辈还有不少在党派斗争中沉浮,若是有了赵凤鸣这个后台,前途不可估量……
钟恪打定了主意,要与江东寒搞好关系,连带着与江逸辰说话时的态度也客气了许多,再不复初时的冷淡。
终于与“赵书记”打完了电话,江东寒歉然一笑,“不好意思,钟司令,刚刚与赵书记叙了叙旧,打扰您休息了。”
钟恪很“好说话”地摆摆手,表示他很大度,“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看不出来,你倒是能与赵书记有些渊源。”
江东寒扯了扯嘴角,这货就差没**裸地说我不相信你一个黄毛丫头能认识老子都不认识的人了。不过,她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我叫江东寒,至于赵叔叔,当时他还未担任书记一职的时候,我恰好在私家菜馆遇到了他,当时可就是因为仅有的一盘鲤鱼三吃,我才认识了他呢。”说着,江东寒还笑了笑,露出一副怀念的神情,她上一世可不就是因为一道鲤鱼三吃结识了这位雷厉风行的赵凤鸣书记吗?
钟恪心里当时就是咯噔一声,看向江东寒的眼神少了几分打量,多了几分忌惮与算计。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这位宁省的部级人物最大的爱好就是摆几瓶老酒,就着一道鲤鱼三吃滔滔不绝地和老朋友唠叨上半天,虽然他还没那个待遇与这一位同桌吃饭,可这位赵书记的喜好,他可是时刻烂熟于心的。但是,这些不是秘密的秘密他可以听说,但江东寒不同,一个小姑娘,谁会同她说这些秘事?江逸辰吗?不过是个少将,或许江逸辰都不知道宁省的省委书记赵凤鸣这号人物,更别提知晓他的喜好了。
况且,在钟恪看来,江东寒也没那个胆量骗他,他曾经可是叱诧风云的司令,一旦他找赵凤鸣当场对峙,江东寒的谎言可不久露陷了。再者说了,一般的小姑娘看到司令级别的军官估计就吓得说不出话了,哪里还能巧笑嫣然,若无其事地与他攀谈,所以,钟恪下意识地把江东寒当成了赵书记那个圈子里的矜贵人物,殊不知……
某个无良少主,可不就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令人为之汗颜的谎话吗?江东寒之所以这般镇定,是因为她百分之一万确定,钟恪没那个胆子去省里质问一个宁省的一把手,除非他不想在宁省混了,其次,就算他真的去了,赵凤鸣也不会说出什么,因为,她所言非虚,全部都是她前一世的真实经历,赵凤鸣是个聪明人,虽然耿直了一些,到底还是有些手段的,只看他能坐到如此高位便可知一二,所以,就算钟恪使尽浑身解数,也不会问出丝毫对她不利的消息。
既然两方面都没有任何的纰漏,她怕个篮子?江东寒耸了耸肩,丝毫没有意识到她重生之后做过的事有多么惊心动魄,反正她重生之前也没做过几件正常的事。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谈话中,钟恪又与江东寒你来我往了几招,看似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实则包含着诸多的刺探,江东寒见招拆招,有条不紊,面对砸向她的糖衣炮弹,统统把糖衣吞了炮弹扔回去,钟恪再百折不挠地继续着这样的流程,二人倒是谈得十分“投机”,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