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低垂，凝视着细巧的手掌，仿佛是想从漫漫回纹中参透命运的波诡变幻。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如同一个玉偶，漠然而呆滞。
“血渍洗得掉，可是血债......永远洗不掉。”
“这么多年受制于人，不是你的错。”
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
“这双手，不知染过多少人的血，怎么都洗不干净了......”纤瘦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在说着一件极为可怕的往事。“这么多年，我自甘沉沦，只是为了报仇......可为了报仇......我也成了杀人者......那么多性命......无辜断送......是我做的......”
她低声呢喃，像是自言自语，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蓦地一阵心惊。
十一年命运无常，屈身为鹰犬爪牙，身陷污淖泥潭，从七岁弱女跻身七星使之列，并获得上位者的信任。这中间，有多少血泪刀光，阳策阴谋，她无法抗拒，更无法逃离。逼迫、杀戮、权谋......所有的一切，如同梦魇在岁月中反复轮回，啃噬着她的血肉，将她寸寸凌迟。
多年的压抑隐忍，苦心筹谋，终于得偿所愿，但她为之失去的一切，却再也无法找回。
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却倔强地不肯出声。他微微叹息，将她拥入怀里。
“不怪你......”轻语呢喃，温柔至极的声音，犹如抚慰一个迷途受惊的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不会再碰到那样的事，我保证。”
月明星稀，雾气在山谷中弥漫开来。
或许是太过虚弱，又或许是刚才那番心绪起落太费心神，怀里的人已经安静下来。呼吸极轻，似乎是睡着了。
怕吵醒了她，他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乌黑的发上水汽氤氲，更衬得肤白如玉。一贯清冷的眉眼，似乎终于舒展，沉静安稳。浓密的长睫上沾着几颗细小的珠子，不知是水，还是泪。
回想起一年多来发生的一切，心中感受莫名。
依靠朝廷势力博弈，他已成功地在神策军中安插了人手，原本想逐步瓦解神策军，同时制衡天玄山庄，斩断仇士良的左膀右臂，最终将其连根拔除。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但代价，却超出他的预料。
他的路，还很长。
而她的出现，虽然打乱了计划，却无疑成了保全山海盟的最大助力。过往一一浮现，那些喋血拼杀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她所经历的一切，他无法一一知悉，但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软弱之态，一定很痛。
还好，还好他还有很多时间。
那些九死一生的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血泪，他都会替她分担......
一队火光渐渐靠近。他本能地戒备，握紧了纯钧剑。待看清了来人，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
“宗主！”
叶鼎看到他，立时打马飞奔过来，陆行川迅速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待看到他怀里的女子时，疲惫的脸上顿时亮了起来。
“小湄！”叶鼎俯身下拜，低沉的声音悲喜交集，“多谢宗主！”
陆行川示意他起身，轻轻将怀里的人抱起，纵身跃上马背。
“回盟。”
（喋血篇 完）
亲爱的筒子们，到此为止，喋血篇就已经完结啦！接下来，山海篇就要开更了(*^__^*) 后面存稿有限，不过山海篇还是已经写完了，破军篇正在拼命码字中(*^__^*) 我尽量每天一更，如果工作太忙了可能会更得慢一些，希望大家耐心等我挖坑再填坑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