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宴请的宾客都来了。见过的,没见过的,熟悉的,陌生的。一张张面孔出现在优然的面前,他们都向她问好,祝福。如果是当初的优然,一定会紧张得手足无措。可现在的她不会,因为现在地她是优雅,那个天使,那位女王。推杯换盏,筹光交错,无论对方是真心祝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她都能应对自如。
楚言始终站在她的身边,像一个忠实的保镖,但却比那些保镖耀眼,吸引视线。她和楚言站在一起,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一双璧人。
楚言近在咫尺,她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可以很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薰衣草香。这么近的距离,以前的她做梦都想像现在一样,可是现在,她却想要逃离。因为她知道,这虚幻美景的背后是森森白骨,是万丈深渊,但她却还是沉沦了。
她是被楚言那迷人的外表所迷惑了么?当然不是,他的外表确实很吸引人,但是却不能让她沉沦,打动她最深的恐怕还是那句:“以后我来疼爱你。”七八岁的楚言曾向她许下了誓言,那是她长那么大来,第一次听人说要疼爱她。其实并不是多么动人的情话,却将她感动地稀里哗啦,泪流满面。她从小便不得宠爱,但不代表她不期待被人爱。楚言的话,一下便把她的心融化了,因为坚强的心往往被一句简单的安慰打动。
只是年少轻狂的话又怎能当真?她却偏偏信了。
优然太傻,太期待被人疼爱了,所以陷入其中,无可自拔。
但是,楚言并没有像他所许诺的一样,他和那些人一样,喜欢上了那个与她有着相同容颜的人。
那个对她说以后我来疼爱你的人,却宠着她姐姐,她心里的苦谁能明白?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对她说疼爱,如果不可以永远拥有,她宁可他从未出现。年少轻狂的话,兴许别人只会当成玩笑,但她却当真了,她真的太想知道被人疼爱是种什么感觉了。
楚言的脸一直挂着笑容,像三月里的骄阳,但她却觉得心寒。曾经她对他是那么崇拜,那么用心去爱,可是他却不曾对她有过片刻温柔。现在的她,不再故意去迎合他的喜好,不再自我摧毁去万般讨好,他却对他疼爱有加。多么讽刺啊!早就知道他的心里没有自己,为何就是放不下呢?为什么要自己的感情自己却无法左右?
优然和楚言摇晃在舞池中央,柔和的音乐在耳边盘旋。她本是舞痴,但是为了演好优雅不得不拼命练习。现在的她,即使称不上专家也算是半个行家了。
宴会结束时,优然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抬起头便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优雅的照片,笑靥如花,倾国倾城。
“呵呵。姐姐,今天我们十八了,大家都来为你庆祝,你高兴么?”优然垂下眼帘“可是,今天也是我生日,为什么都没有人祝我生日快乐?”
优然爬过去,把照片捧在手里说道:“姐姐,你给小然说句生日快乐好不好?”优然的语气似在撒娇。
“姐姐,你最疼然儿了,今天然儿十八岁生日,你都不跟我说生日快乐么?”
“姐姐,你以前说过,我十八岁时,你要送我一份大礼的,今天我十八了,我不要什么大礼,我只要你给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好不好嘛?”
“姐,今天也是我生日啊!为什么就没人对我说一句优然生日快乐呢?谁还记得,这个世界曾有过这样一个我?”
她抱紧自己,但是还是感觉不到温暖,她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了的人。
夜深渐入梦,梦中的她,十来岁模样,梳着两个小羊角辫,哭着喊着让前面的姐姐等等她。但姐姐却拉着楚言的手,渐行渐远,始终未曾回头。
优然蹲在街边嚎啕大哭,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再坚强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她不知道怎么回家,也坐不了车,因为钱都在姐姐那里。一只温暖的手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牵着她的手一直走。
她不知道这个人要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还是跟着这个人走了,而且觉得很心安,直觉告诉她,他不是坏人。
这个人是优然在街边哭了这么久后第一个理她的人,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
“你是谁?”
那个人没回答。
“你要带我去哪?”
那个人依旧不语。
“你是坏人么?”
那个人还是沉默。
最终,那个人把她带回了家,她还没来的及道谢,那人就消失不见了。她没看清那人的脸,那人的脸至始至终被一层薄雾挡着,看不真切。
沉睡中的优然紧蹙双眉,脸上依稀还有泪痕。现在的她是父母手中的宝,是楚言心中的公主,她幸福么?不幸福,因为他们爱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那个和她有着一样容颜的人。
每个女孩都是天使,都有守护他们的人,只是,上天在为她们选守护者时没太注意,把守护者都给了同一个人。
没关系,没有守护者,至少老天还给她安排了爱人,那个爱她胜过爱自己,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人。
上天为她安排的人其实早就出现了,只是她把他忘了,四年前的那场大病,不仅仅让她的世界没有了色彩,也让她失去了一段很珍贵的记忆,那段记忆,关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