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觉摸出之前从无崖子那儿顺来的小瓷瓶,翻了翻包袱,没有发现纱布之类的东西,只好认命。就要给自己上药之时,突然,房间门被打开,鬼渊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小小的背景,没了动作。
百里溪觉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将桌上的茶杯扔向门口,待察觉到身后那人熟悉的气息,她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索性也就不避他着了;左手拿起瓷瓶抖了抖,硬是没能准确的撒在伤口上。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过她手里的药瓶。
鬼渊坐百里溪觉旁边,拿起她的右手,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牙印,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目光阴沉。
终于,还是百里溪觉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率先开口说道:“那个,能先给我上药后你再看吗?”她真的很痛啊魂淡。
“很疼吗?”
鬼渊动作轻柔的将伤药小心翼翼的撒在手腕处,不由自主的问道,银眸的后悔是那么的真切。
废话。百里溪觉暗自腹诽着,看向鬼渊的眼神里也包含着‘你是白痴’的意味,痛不痛,看她现在额头的虚汗就知道啦还用问。
“嘶啦——”鬼渊扯下自己衣衫上最柔软的部分,包扎着百里溪觉的手腕,“为什么不推开我。”
“之前你也没有推开我啊。”百里溪觉理所当然的回答,看着鬼渊熟练的手法,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是比她包扎的好看那么一点点。
闻言,鬼渊一怔,似是没想到百里溪觉会这么回答。
“下次别这么做了,女孩子留疤可不好。”
百里溪觉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还会有下次,留疤了也是你咬的。再说这留疤了刚好可以当做罪证,你得欠我一辈子人情,想赖都赖不掉。”
突然,一节藕臂出现在她眼前。
“做什么?”百里溪觉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诧异的问道。
“咬回来。”
鬼渊语气很平淡,但说的异常坚决。
百里溪觉一把打掉他的手臂,挑了挑柳眉,“少来,你以为让我咬回去就能一笔勾销吗?”见鬼渊依旧沉重的表情,以为他是对她刚才所说的话有些介意,惋惜又轻松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护我一次,我让你咬一口,大家算是扯平了,我刚才说的话只是开玩笑,不用当真。”
鬼渊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人儿,真想把她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他鬼渊又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辈,他只是在气他自己罢了。
“对了,”百里溪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噬心蛊是怎么回事?”
谈及此,鬼渊原本已经有些轻松的心情突然又变得沉重起来。
看着鬼渊突然变差的脸色,百里溪觉自觉自己的确是多事了,连忙又补充说道:“你若不想说也没关系,是我多事了。”
鬼渊摇摇头,沉重之色已经收敛,面色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
“这蛊是我母亲所下。”
百里溪觉震惊,世上怎会有如此心狠的母亲?!
“我母亲本与他人已有婚约,是我父亲强行逼迫她,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最后霸占了她。”
“怀孕后,我母亲极度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最后还是我父亲以她娘家至亲的性命为要挟,强迫她留下这个孩子。”
“在我母亲看来,我本就不该出生于这个世上,所以早在她怀孕之际,就在体内种下了噬心蛊。本想让我一出生就夭折,却没想到我命不该绝,苟延残喘过了十余载,而她却死了。”
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鬼渊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变化。百里溪觉知道,那是只有心死后才会有的表现。
百里溪觉不懂得安慰人,只能无言的呆在一旁,试图给他一丝慰藉。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想必你现在还听不懂罢。你先清洗一番,等会儿我带点饭菜过来,吃完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能会束容山了。”鬼渊掩去眼里的痛楚,对于自己竟和一个五岁孩童讨论此事,不免有些好笑。
他轻轻的揉了揉百里溪觉的头发,转身准备离去。
“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个错误。”百里溪觉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鬼渊的脚步一顿,而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出了房间。
百里溪觉看着包扎仔细的右手,眼里划过一丝深意。
房间外,鬼渊背靠着墙壁,想着百里溪觉的最后一句话。
疼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