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风声呼啸得令人生畏，周围的景色变换之快让苏楷索性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惊喜却又折磨的天旋地转，好像在另一个时空遨游的感觉。
再次恢复了清醒的意识后，苏楷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苏楷感觉到了背后的凉意，而且由于头顶空间留下的后遗症，一下子就警惕地跳了起来。
面前，是学校东边的后山。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明媚得让刚从头顶空间出来的三人觉得有些不真实。身旁的小溪仍静静地流淌着，亮晶晶地反射着温暖的日光。苏楷环顾了一下四周，急切地寻找夜子渊。只见在不远处，夜子渊被夜枝挪到了一颗高大的杨树下倚靠着，在阴凉下缓缓地休息。
苏楷立刻站了起来，腿有些发麻地打了个趔趄。他立刻跑到了夜枝和夜子渊处。
夜子渊听到动静抬起了头，看苏楷走了过来，依旧用面瘫的方式道谢：“谢谢。”
苏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想装作看看天空却被刺眼的阳光击退了。夜子渊和夜枝看到苏楷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扬。
“好了，苏楷，你赶紧背她去医院吧，我估计她的脚踝很危险。”夜枝突然想起来了，立刻说。
苏楷点了点头，蹲下了身子。
医院里，夜子渊安静地坐在白色带有浓烈的消毒水味的床上，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她的脚踝被诊断为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术打钢钉，还要恢复一段时间。看到医院虽然洁白如新的白墙，三人还是会心有余悸。
坐在子渊身旁的夜枝仿佛看穿了夜子渊的心思，轻声说道：“另一组人已经去了，不用担心。疼吗？”
“还好。我现在还是蛮高兴的，至少知道干过错事的人都会有报应。”夜子渊轻松地说，心想，吴西岚再谨慎，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你以后执行这种任务执行多了，就会把生死什么也看淡了。死不是最终的报复，最终的报复是死后灵魂的折磨。”
夜子渊点了点头，静默无言。夜枝漂亮的脸庞突然泛起一丝笑容，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夜子渊的脸颊。夜子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微微皱着眉回望着夜枝。夜枝越摸越起劲，最后还勾了勾子渊的下巴。夜子渊一阵嫌弃，立刻把脸扭过去。
“你真是太可爱了，”夜枝笑着把手收回去，“在学校没有追你的男生吗？”
夜子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夜枝，眼神很复杂。夜枝看到这个眼神，笑得更加开心：“那女生呢？”
忽然，坐在角落里的苏楷把两人吓了一大跳：“什么，今天28号了？这么多天没回家，我妈得急死啊。而且……这算无故旷课吧？”
听到这句话，夜子渊也为之一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夜枝。
夜枝无奈地笑了笑：“不会的。如果你们去问你们身边的人，他们是注意不到你们这几天的不存在的。你们一旦进了头顶空间，现实世界便会把你们屏蔽起来。所以，你们这几天在学校的记录应该是全勤，爸妈也不会注意到你们的消失，只会像往常一样继续生活。”
“哦，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存在于一个世界。”听到这句话，夜子渊喃喃道。
苏楷却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说：“那如果，我们死在了头顶空间呢？”
夜枝望了望天空，眼神突然有些暗淡：“只有我们能感知到头顶空间的人才能注意到他的消失。之后过一段时间，如果经我们的提醒他的家人想起他来的话，会自动生成死因的，可能是车祸，可能是医疗事故。但是，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他的死终究会是淡淡的，很快就淡出周围人的视野。没有人，会追寻尸体的去向。”
听到这话，苏楷低头不语。他在想，如果自己也是这样，不被任何人记住，被遗忘在头顶空间的某个角落里，是一件多么悲凉的事情。
夜子渊听到这话，却很淡然，柳叶一般的眉轻微挑了挑：“嗯。”
夜枝有些惊讶：“你没什么想表达的？”
“没有，”夜子渊顿了顿，将自己眼前有些长了的刘海别到耳后，“不过既然你问，那我就说‘死生亦有命’。为人类撑起一片天空而死，也不是多么凄惨的事情。”
夜枝如水般的眼睛闪起了亮光：“你果然是值得欣赏的人。”
这时，苏楷起身了，拎起被腐蚀得破烂不堪的书包：“我先走了，子渊你就安静地休息吧。如果要帮什么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下次来时把课本什么的给她拿过来，她会缺一段时间的课。”夜枝不忘嘱咐一句。
苏楷点了点头，慢慢走出了两人的视野。夜枝帮夜子渊铺好被子后，也告辞了。
一个人的病房里，夜子渊没有任何孤独的感觉，于是靠在了倚着墙的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夕阳柔和的光芒洒在她的脸上，把她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立体。她现在闭上眼睛都是头顶空间的影响，让她有些心乱。
之前是怎样的恐怖她已不记得了，她只记得绷带人和吴西岚凄厉的哀嚎，总是有些刺耳地在身边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