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宫千羽隐约觉得去的地方应该和今天买的白菊花以及杨大妈今天一系列反常举动有着联系。
“到了你就知道了。”杨大妈说着拿起菊花,宫千羽将保温盒从杨大妈手中拿过来,“我帮您拿保温盒吧。”
“诶,好。”杨大妈露出欣慰的笑,眼中却流露出酸涩。
门口杨大妈已经叫好了出租车,上了车,车渐渐驶向了郊外,许久,车停下了,宫千羽看着眼前的景象,前面是一条石子路,路两旁的缓坡上种满了树。远处是一座座墓碑,这是一座墓园。宫千羽有些惊愕,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宫千羽跟着杨大妈走到一块墓碑前停下,杨大妈将手中的花轻轻放在墓碑前,又接过宫千羽手中的保温盒,将里面的菜都拿出来,一一摆上。
宫千羽这才得空看到照片上的人,可看到后,却很惊诧,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后,更加的惊讶。她以为是自己眼不好使看错了,但杨大妈这时出了声,证明了她没有看错。
“老二,妈又来看你了。”杨大妈再一次看到儿子的遗照时,又一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眼眶发红。
宫千羽此时看着杨大妈悲痛的样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墓碑上的人就是杨大妈的二儿子,她曾在杨大妈的房间里见过他的照片。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这么阳光的小伙子,怎么会就这样与世长辞了呢。虽然照片上的人的面孔和那张照片上的两个人都很像,但是单凭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宫千羽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一开始看到就知道了,但是听杨大妈这么一说,她的心里还是受到不小的震撼,一时还接受不过来。
“逸轩,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你在那边要好好的,我和你哥哥都很想你。”杨大妈越说越难过,擦眼泪的手一直都没停下。
“杨大妈。”宫千羽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但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她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大妈擦干了泪水,朝宫千羽挤出一个微笑,宫千羽莫名的心酸。杨大妈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与儿子为什么会阴阳两隔?不过幸好,杨大妈还有一个儿子,还能将这份爱给她的另一个孩子。
宫千羽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一帆风顺,每个人都会有着他人不知道的伤痛,而别人却能若无其事的隐藏伤口,活得更好,自己又为何不能呢?
杨大妈和宫千羽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墓碑前的饭菜早已经凉了,杨大妈看着照片上的人说了许久,她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宫千羽可以感觉到,但是她却依然那么伤心。
“千羽,走吧。”杨大妈擦干了泪水,说道。宫千羽看杨大妈脸色很不好, 刚下过雨的石子路又很滑,于是主动扶着杨大妈下山。
杨大妈先是一愣,之后又欣慰的拍拍宫千羽的手,“千羽,知道杨大妈为什么要你陪我来吗?”走着走着,杨大妈忽然开口问了这个宫千羽困惑了许久的问题。
“不知道。”宫千羽诚实的摇摇头。
杨大妈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口气,似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她才开口:“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我自己一直憋在心里,从没有向别人说过,可我的心里却很难受,千羽,杨大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就听我说,就当是我发发牢骚,不然我这心里憋屈得慌啊。”
“恩,杨大妈你说吧。”宫千羽听杨大妈这么一说,就意识到杨大妈所说的事一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事,她也想知道杨大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大妈站在石子路上,目光投向一棵树,但双眼空洞,似是在回忆什么。
“以前,我和孩子的父亲从农村来到城市打拼,一开始日子过得并不如意,我们扫过大街,送过快递,洗过盘子,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城市就是年轻时的我们的梦想。后来,我们东拼西凑,又搭上所有的积蓄盖了个小饭馆,日子越来越好,再后来,我生下了两个儿子,是双胞胎,当时我和孩子的爸爸都高兴坏了,为了他们,我们比以往更勤奋的过着日子。”
说到这里,宫千羽看到杨大妈红红的眼眶,她一定很怀念当时的生活。
“后来,我们用开饭馆挣的钱,又开了一个旅馆,也就是现在的这一个。后来,孩子的爸爸总是夜不归宿,一开始我没怎么在意,以为他是有事,要不就是和朋友吃饭去了。直到有一天,有一帮人来饭馆要债,那些人身上都纹着纹身,手里拿着家伙,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人。他们说来要债,可我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要过他们的钱。我当时就懵在那里了,然后我就想到了他们的父亲,想到了他那段时间里的反常举动,那时候,我才明白这一切。”
“他们说要么还钱,要么把这饭店砸了。店里的客人都吓跑了,孩子的父亲也没有在店里,就剩下我一个人面对着十几个凶狠的男人。最后,我还是将店里所有的钱都交给他们,他们才肯离开。”
宫千羽有些同情杨大妈了,一个女人面对那样的场景,会有多么的无助。
宫千羽只是静静地看着杨大妈,她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开口说话。
“十几天后,他才回来,张口就跟我要钱,我和他说已经没有钱了,就算有也是留着孩子上学用的,然后我们大吵了一架,他威胁我说迟早有一天,他会让我后悔,然后他摔门走了,之后几天我再没见过他了。那时候他们刚刚高考结束,要去玩一天,我也没拦着,我也觉得他们应该放松放松,给了他们钱,他们就走了。中午那一阵下了暴雨,我刚要给他们打电话,门外就有人敲门,我赶紧走去开门,结果你猜我看到了谁?”杨大妈转过头看着宫千羽问道。
“是伯父?”宫千羽轻声回道,但却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