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认得玉斐然,却知道她身上穿的是墨都千山雪姬的衣裳,意识到自己失了规矩,连忙跪下向玉斐然行了大礼。
“雪姬饶命,是……是平圣的公子和芪圣的千金……所以……”那人仍旧跪着,却是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也要来扰教主清净?教规是摆设吗!”话音落下,玉斐然轻轻扭头,便让侍卫将那人“请”走了。
要平若安看着自己的儿子守宫刑,芪无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受火刑,他们定然是不干的。故而他们如今也只有先把惩处的事儿缓一缓,等亦泱醒过来后再求他,也就是承认亦泱的教主身份。
“怎么还没有动静……”玉斐然焦急地看着亦泱的屋子,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担心里头的哪一人更多。
“然妹,进来吧。”过了许久,里头才传来了月西川唤她的声音,玉斐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玉斐然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了亦泱的屋子,她头一次进来的时候这么轻松:“西川,累不累?”
月西川轻轻摇头,而后对着玉斐然打量了一番:“然妹,你好美。”
“别贫,折腾了一晚,累不累?”玉斐然只向月西川微微一笑,“你先去休息吧,待会我让他们先送你回霁云宫。”
“那,你呢?”
“我……我想回一趟梵明山。”
“别骗我。”
“我……”玉斐然自然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月西川,可这件事她实在不希望月西川参与进来,“我要去找落九卿。”
“你去找他做什么?”
“他在等我告诉他,救他表哥的理由。”
“你是说……亦泱?”
“是。”
“你怎么知道?”
“西川想知道?”
“你不愿说就算了。”月西川自然明了玉斐然的心思,只是他心中泛起层层的不安让他不得不多问一句,“可为什么要你去找他?”
“因为我还想从他那知道,有关我的身世的事。”
“你就这么确定他会知道?”
“你记得那天他母亲看见我时的神情么?”玉斐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待月西川将那日的情形想一遍后,她才接着开口,“莫问归途能让我感受到,她当时的心绪……我觉得,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用莫问归途这种妖术,来感受他人心绪?”
“你说什么?”?玉斐然霎时愣住了,原来在月西川眼里,只要和风月教有瓜葛的东西,都逃不过这个“妖”字。
两个人同时沉默,玉斐然的茫然,正对着月西川双目中的责怪与怒意。
“你昨晚对平浥欢他们,使的也是那一招,对吗?”
“是。”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难道我就活该被他们下良宵引?”
“己所不欲,勿施……”
“你!”玉斐然心绪激动,少不得触动体内的那股力量。那股力量过于强大,加之被禁锢了太久,以至于她一时无法控制,反被这力量所伤,竟直吐出了一口血来。
“然妹,你没事吧?”月西川见状不由得心头一紧。
玉斐然没说话,只是轻轻摇摇头。
月西川也不多说,扶了玉斐然一把,便想用内力为玉斐然疗伤。
“别白费力气,没用的。”玉斐然轻扯了扯月西川的手,“是内力反噬。”
“怎么回事?”
“是我触动了禁锢,没事的。”
“你啊……”月西川看向玉斐然的眼眸里写着深情的担忧。
玉斐然只是笑了笑,话语里略带了些嫌弃:“别这么看着我,我没那么容易死。”
“别瞎说。”月西川抬手轻敲玉斐然的脑袋,“你的命,只能是我的。”
玉斐然微微一笑,便自顾自地抬手将自己发间那一支玉簪拔了下来,轻轻放到月西川手里。
月西川当然知道这支玉簪的重要性,自打玉斐然及笄后,无论梳什么发髻,这支玉簪却是永远在她发间的。
“舅舅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玉斐然见月西川拿着那支玉簪细细打量,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
“你替我好好收着吧。”
两人相视一笑。
月西川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上前去将玉斐然紧紧抱住,侧靠在她耳边轻语呢喃道:“我月西川今日起誓,终我此生,来敬你、重你、护你、爱你,绝不负你。凡你所求,纵碧落黄泉,也一定做到。若违此言……”
玉斐然了摇头,却未推开月西川的怀抱,只是微微偏头在月西川耳畔道:“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月西川轻轻松了松手。
玉斐然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写满了对以后的期许,没有丝毫的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