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倭瓜士兵拖了起来:“马上要开始变形大典了,还赖在床上等着成仙啊?”冤枉啊!现在才5点半,植物们怎么会起得这么早?我勉强将沉重的眼皮拉开一条缝,天哪!好多植物都早早地等在一边了,就等我快快“亮相”。没良心的家伙!
我被装在“囚车”里,金马驹拉车,直奔变形机。在那边,无数的人头攒动着,翘首以盼。见了这情景,我赶紧挺直腰杆,装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我那样儿在观众们看来实在是丑极了。很快,一台巨大的金色机器出现在我的眼前:它大约有十几米高,底面呈正方形,至少有三十多米宽,上面布满了五颜六色的按钮和阀门,顶端有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全透明球形舱。正当我看得入迷时,士兵们一把把我拽下了囚车,走上了变形机上搭着的梯子。
“进去!”终于到顶了,士兵们一把把我推进了那个“水晶球”。“站直!”他们把我的身体捏泥巴似的捏直,在我身上接满了带吸盘的导线,紧闭上了舱门,下了梯子。在距地面十几米高的高空,地上的观众们都小得像虫子,吓得我腿一阵发软。
远远地,我看到了瑞皮特队长,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伸出双手,用力按下了那个直径达一米、变形机底部的巨大红色按钮!只听“滋——”地一声,几股电流爬进了“水晶球”……
我的妈呀!他们该不会要把我电死吧?烤焦的少年,味道难道很好?所谓“变形”,就是从活人变成死人,从多汁的鲜肉变成焦香的腊肉?……
不等我有更加离谱的胡思乱想,“电流”已经钻进我的皮肤,并且不断深入,穿过我的每一条肌肉,碰撞了骨头,融入了每一滴血液,甚至钻入了大脑……我头痛欲裂,却又动弹不得,四肢几欲断裂,脏腑几乎爆碎,皮肉即将炸开,神经几乎崩溃……在这个时辰里,我受到的痛楚,丝毫不比凌迟差!
我的神经渐渐麻木了,大脑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沉重,我要死了吗?那感觉就和溺水差不多,可却根本无法动弹,四肢僵硬,呼吸困难,脑子里嗡嗡地叫,痛苦无比!即使是落入深不见底的泥潭,也不过如此吧?
与此同时,我依稀感觉到身体里某种新的东西在拔节生长——不是我的神经细胞的感觉,它们早已完全麻痹了,而是某种叫做“本能”的东西感觉到的,身体最深处的本能告诉我,一股全新的血脉已深深地根植进我的身体,使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到人类世界的秩序……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本能也逐渐疲乏,最后也如其他感觉一样,堕入深不可测的深渊,我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当我终于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石板上,一大群观众正高兴地看着我。瑞皮特队长从人群中走出,弯下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恭喜你,你已经从皮肉到骨髓变为一个向日葵了!”
向日葵?!
我一下子想到了游戏中那个金黄色萌萌哒而又笑眯眯的小花朵……那么柔弱,那么娘,和我万华区黑巷孩子王的形象不配啊啊啊!郁闷!
瑞皮特队长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说:“你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说着,几个倭瓜士兵搬来一面大镜子。
我往镜子里的自己看去,只见里面站着一个俊秀的少年,他有着金褐色的小正太型圆头中发,穿着刺目的金黄色长袍,后摆一直拖到脚后跟,衣领是一圈花瓣,棕灰色粗腿裤子丝毫不影响整个人的阳光气息,反而给人一种脚踏实地、真真切切的感觉。只有凭那仍然透着“杀气”的眼神,我才认出那是我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好帅?”这个瑞皮特队长,莫非和我心灵相通?
可紧接着,他的话便令我欲哭无泪。
“你已经是一株向日葵,是植物公寓的一员,从今天开始,不管你从前是什么,叫什么,统统作废!你,现在是植物公寓的正式居民,以及一名光荣的植物战士:向日葵小弟!”
什……什么?我可是万华区黑巷孩子王——小天煞啊,怎么可能被人“小弟”“小弟”地叫?!这明明是在侮辱我嘛!
瑞皮特队长又猜中了我的想法:“我重申一遍,不管你从前是什么,叫什么,统统作废!”
“啊……”
植物公寓的住房都是两人一套,我竟然和……豌豆小弟分到了一起!
“嘿嘿,又见面了。游戏里也是这样,豌豆和向日葵天生一对,简直是微妙的巧合哩!”豌豆小弟的话逗得我“噗嗤”笑出了声。人家这么热情,不回话怎么行呢?我问他:“你每晚都要去城楼吗?”“才不是呢,只有收到警报才会。”豌豆小弟的笑容一点也不令人生厌,反而显得十分纯真。“果然果然,天生一对。”我十分应景地说。
这时,豌豆小弟忽然紧张地说:“我听见瑞皮特队长叫你了,不知是什么事。”我连忙拔足狂奔,在这里谁都得罪不起啊,尤其是队长什么的!
寂静的小路上,我和瑞皮特队长面对面。一片红叶悄悄飘落在我的头顶,平添了几分萧瑟的气息。
“在植物公寓,不供免费的午餐,也不供免费的房子。你们在这里居住,需要付出的就是保家卫国的力量,所有的居民都必须发挥自己的特长参与战斗。”瑞皮特队长一脸严肃,这确实是一件重要的大事。
“可是……我只是一株向日葵啊,戴夫设定的我也改变不了。”我心虚起来:自己没有任何攻击力,怎么参战?
“不,不。”瑞皮特队长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你就是你,永远不是哪个谁的设定而决定的。即使是戴夫,也只能设定你的属性,无法设定你的最大潜能。”
当时的我怎么能想到,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竟贯穿了我的整个战斗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