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困顿在梦的边缘,感觉身体失去了重力。穿过无底的光线晦暗的隧道,迅速的向下坠落,时空每一分一秒都在变换。“砰!”的一声,南京落在了一张摆置着席梦思的小床上,皱着眉睁开了双眼,窗外的天空正如她此刻的睡眼——朦胧,无神。她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做噩梦了啊。”客厅电话铃声大作,南京晃了晃一头蓬松散乱的短发,眯缝着眼用耳朵辨别电话的所在之处。
“喂——”南京有气无力的应道。
“喂。”一个男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入耳畔。像是活在永夜中的人,终于迎来期待已久的黎明降临人间,南京的心扉轰然洞开。
“你......你是......”南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水一点一点的填满眼眶,慢慢的迷糊了南京的视线。
“是,我是钟义,过的还好吗,南京?”泪水冲破了感情的堤坝,南京捂着嘴,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你恢复了?!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联系我?你过得好吗?我可以见见你吗?”语无伦次的,南京把想说的话化成了一个个的问句,抛给了电话那端的钟义,不知道他是否接收到此刻她内心无法言喻的欣喜若狂。失而复得的感受,不是每个人都曾领悟过。
“你这样问我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傻丫头,”他顿了顿,“听到你说的一字一句,我就知道你没有变,虽然在没有我的时光里,你可能多了一份偏执,但是永远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算是暂且替我履行我的责任,知道吗?”
南京嚎啕大哭,哽咽着说:“你......你快回......来啊,你让我自已......一个人......太孤单......太累了......”
在大哭之中,南京没有注意到电话已经挂断。等她渐渐平静下来,抽泣着,想听见来自钟义的安慰,却只听到“嘟——嘟——”的回响。失望感向她袭来,她翻找着电话记录,却只找到一个一个月前妈妈的来电显示。心像花苞绽放之时,“砰”的一声,碎裂成无数片花瓣,鲜红的颜色,是由她的心流出的血所晕染。渐渐的,悲伤逆流成河,她因此而昏去。
失重感又一次充斥着感官,此刻害怕的感觉难敌心碎的悲苦,她的手脚都舒展着,放任着,就这样坠落把,别再醒来。又是伴随着“砰!”的一声,她坠落,相同的场景,她睁开双眼:刚刚是在做梦?呼,这梦真是太让我伤心了。她倒下,想弥补噩梦让她无法安睡的时光,可此时,客厅又铃声大作。南京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巧合?
她一个箭步冲向客厅,拿起电话就问道:“钟义?”
“喂。”当真的是那熟悉的声音,“是我。”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这......还是我现在也在做梦?”南京彻底懵了
“当然不是梦,我是钟义。”南京傻傻的笑着,听到他这句话,她的心才落下了地。当她还想再问什么,眼前的一切却快速的倒退,她又开始坠落,在眩晕中闭上了双眼。
坠落,清醒,坠落,清醒,南京一次又一次在熟悉的情景中睁开的双眼,每一次挣扎着想要问钟义发生了什么,时空就开始扭曲,甚至到最后,还没有来得及冲到电话旁,南京就又坠入无底的深渊,再也难分辨梦与现实。
重复了七次之后,她又在自己的小床上苏醒,满头大汗,泪水从眼角肆意的流下。没有任何的声响,窗外已经是烈日当空。南京颤抖着,紧紧抱住被子,生怕失重的感觉又再次将她包围。她无法预知下一次的坠落将在何时开始,也无法预知将又会在何时醒来。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像一只警犬,竖起全身的寒毛,警惕地觉察着四周的一切变动。
一个手拿着烟的女人,伴随着烟雾缭绕走进了她的房间。“你们老师打了十多个电话说你没去上课,所以我回家来看看,发烧了就这样躺在床上啊?都这么大了不知道自己去药店买药吃?不知道去看医生?还要等你妈我回家来照顾你?”女人正是她的母亲,吞云吐雾之时,她从嘴角吐出了所有的埋怨,好似眼前的这个发了烧的女孩是自己生活的包袱,而不是她现今唯一的亲人,惟一的女儿。“买了点药放在客厅里了,自己吃,想吃什么自己叫外卖,你妈我有很多事,别生这点小病都要弄得一惊一乍,劳烦我大老远的给你送药,你妈我可不是专职送温暖的。”
她背转过身:”病好了马上回去上课,我可不在家供一祖宗。”说完,她走出南京的房间,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在地板上踏下微小的印记,一步一步的走出家门,离南京而去。
南京望着母亲的背影,直到她离开。四周静悄悄的,她屈起双腿,用双臂环绕自己,放声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