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事有的时候它就真有。
周解放担任县长的时候,正好赶上工业强省和工业强市的大气候,而当时的中南县还是个工业欠发达县。如何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赶上和超过发达地区,这无疑地是摆在周解放面前的一项艰巨的任务。为了实现自己一贯的原则——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远大抱负,周解放马上组织人做出了他主持工作以来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周解放当时所面对的是:原有的落后企业要改造,招商引资大量的协调工作要进行,要倒闭的企业向他要扶持,没有活干的企业向他要任务,下岗的职工向他要工作,学校扩建向他要资金,征地之后的农民要他安置……
面对这样的一种局面,作为一县之长的周解放,担子之重可想而知。
长时期的超负荷工作,工作成果显现了,周解放的健康却下来了。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周解放在一次招商引资的路上,他连夜赶车,由于过度劳累,突发心肌梗死,被送到医院以后,经全力抢救无效。周解放,这位年轻的县长,丢下了似锦的前程和他放不下的一切撒手人寰了。工作还不满一任的周解放——壮志未酬过劳死了!结束了他短暂而光辉的一生。
周解放的去世,对整个周家来讲,那就是个晴天霹雳,一下子打懵了周家所有的人。
已经六岁的小伟,三岁回到小洋楼,在这三年里,他一共也没见过大伯几次,但是,他和所有的家人一样,在他那单纯的内心中充满了对大伯的敬重。
那一天,小伟看到,爸爸接了一个电话以后,整个周家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痛之中。爸爸和伯母一起被一辆车接走了,随之就是三个姑姑的全家和其他的亲戚朋友都陆续地来到了周家。从爸爸接到电话以后的第一时间,杜威爷爷和惠贤奶奶,还有宏伟叔叔都来到了周家。杜威爷爷和惠贤奶奶一直陪伴在爷爷和奶奶的左右,惠贤奶奶也哭了。宏伟叔叔则是忙碌地帮助处理一些家中事情。
很快,从人们的说话当中,小伟知道是大伯去世了,爸爸是和医院、县政府的人到大伯去世的那家医院把大伯的遗体接回来开追悼会的。小伟怎么也想不明白,大伯还那么年轻,他怎么就能去世呢?
等小伟和周家人赶到县医院的时候,他们见到的是周解放已经冰凉的尸体;这使周家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
小伟从进入医院的那一刻起,看着痛苦得死去活来的家人,看着静静地躺在白床单上的大伯,看到县政府那么多来祭奠大伯的人,小伟知道大伯真的是离开他们了;不由得,小伟从内心里爆发出了对大伯的不舍,他哭了,哭得很伤心。小伟还看到,堂兄和堂弟哭得是那样地无助和惊恐。小伟想,以后堂兄和堂弟没有爸爸了,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小伟想不明白,以后堂兄和堂弟将会怎么样地生活呢?
在为周解放办理后事的时候,他的秘书提出,周解放下乡的那个县的相关领导,工作过的学校,房东顾大虎,都与周解放联系密切。最后经过县委研究决定,让秘书将周解放去世的消息通知了相关人员。
“伯父啊,您生了个好儿子呀。 我解放兄弟这一辈子都活得闪光啊。”顾大虎,这位朴实的虎背熊腰的农民,见了周建国的时候,拉着周建国的手,他声泪俱下地说。
在大伯的追悼会上,小伟看到,参加追悼会的人员,除了县政府各级领导和一些相关人员,还有大伯的同学,朋友,邻居,大伯下乡那个县的相关人员,还有市政府的秘书长也来参加追悼会,这位秘书长还在追悼会上代表市政府讲了话,大伯下乡那个个县的领导也讲话……
在周解放下葬以后,在人们要离去的时候,周建国这位坚强的老人,他颤抖着双手抚摸着着周解放的墓碑,那神情就像在抚摸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儿子,爸爸妈妈送你来了,你一路走好啊,儿子。”说完,这位一生也没流过几滴眼泪的坚强的老人老泪纵横了。杜威知道,老营长伤心到极点,不由得杜威的眼泪也流下来了。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概是人生最悲惨的一幕,让在场的人都纷纷泪下。
“营长您可要节哀顺变啊。”杜威搀扶着周建国流着泪说。
“嫂子,咱们回家吧。”贺惠贤也流泪了。
周建国看了一眼儿子的墓,杜威搀扶着周建国,李心平和贺惠贤搀扶着已经泣不成声瘫软在地的白素芬。两位老人又看了一眼儿子的墓,步履蹒跚地走了。
顾大虎却怎么也不肯离去。周跃进只好带着小伟留下来陪伴着顾大虎。
“兄弟,你怎么就走了呢?哥想你呀。兄弟,你是个少有的好人,哥真的想你呀,哥舍不得你走。兄弟,哥告诉你,咱铁蛋已经大学毕业了,在咱县的教育局工作。他出差了不在家,他要是在家,一定会来看你的。咱铁蛋呀,现在就叫你给他起的那个名字,就叫顾为民。可他在家的时候,我有的时候还叫他铁蛋。兄弟,哥一直都记得,要不是你在咱村创办的小学,你说咱铁蛋上学晚了,年龄大,要不是你给咱铁蛋的特殊补课,让咱们铁蛋两年跳了三级,哪有咱铁蛋的今天?哪有咱村的今天?我告诉咱铁蛋,让他一辈子都不要忘了你,我让他以你为榜样,无论干什么事都干得闪光。”顾大虎用双手扶着周解放的墓碑痛哭流涕地说。
老顾声泪俱下的一席话,让已经伤心至极的周跃进再一次流了泪。
周家人都不知道这位顾大虎是何许人。小伟不认识这位农民,在他那幼小的心灵里,他想不明白大伯与这位农民到底是什么关系;周跃进也不知道,哥哥在下乡期间怎么就与这位农民结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