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宋书生额头布满汗水,汗水一滴滴朝下留着,顺着鼻子两侧经过嘴巴,在下巴处停留汇集,最后滴落在衣裳上。而在此时,围绕着的气一丝一丝重合,变成了新的一丝。仍旧还是一丝,可给人另一番感觉,更加精纯。
变得精纯的气是出于对僵持的失去耐心还是找到对手的破绽,游弋在宋书生皮肤表层时蓦然从毛孔出钻入。
“啊...。”
宋书生下意识呼出声,身体剧烈颤抖,浑身的毛孔瞬时张开,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如同细针扎入身体,浑身有多少毛孔的存在,就有多少细针扎入,连绵不绝起来。
犹如一个寻找到了敌手破绽的绝世高手,出手的速度如同骤雨,出人意料,难以招架。
宋书生在地上来回翻滚,这其实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为了局部的阻止气从毛孔进入身体,可惜无孔不入的它并未因为宋书生的身体贴在地面而止步。
终于,宋书生停下任何的动作,他记不得翻滚了多久,呼声几次。只知道自己出了呼吸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气力,就连起伏胸口都觉得困难,汗水和依然存在的疼痛渗透在身体的每个部位。
他脱力了,疼痛似乎奇迹般的减少了许多,是习惯的麻木,是对方也累了。
一直被疼痛侵占着的脑袋终于出现了一些另外的内容,而这内容让宋书生又惊又喜。他记忆里的又一练气篇,可这篇是送给徐侠客的神谕的内容。
和以往一样,神谕给他安宁,同时平静下来的气似乎在下一刻变得更加暴躁起来,更加疯狂朝着宋书生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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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坊逐鹿学院宋书生在承受着另外新一轮的煎熬,相隔的安定坊御史大夫陈府上同样有一个在承受着煎熬。
今夜对于安定坊很多人而言肯定是一个惊魂之夜,坊中无预兆忽然走水,金吾卫浩浩荡荡气势汹涌而来,虎头蛇尾无疾而终,许多人在其中嗅到了一股浓浓的不寻常。
睡不着的人总会胡思乱想,越想心就越烦躁,而今夜的安定坊注定是要辗转反侧,御史台御史大夫陈守便是其中一人。
从一个小小的言官到御史大夫的陈守对于风闻奏事四个字理解的十分透彻,朝堂上御史台言官独有的权利并非让人随意无中生有,所谓的风闻奏事靠的是一种敏锐直觉。
陈守独自待在书房,且吩咐无论何人都不能打扰。安定坊走水的地点恰恰就在隔壁的袁府,火势起的快,灭的也快。但这种速度对于身居司天监的袁道来说,慢上了太多,其中透露着蹊跷。就在陈守苦心思索其中关联的时候,书房刹时多出了一个人。
一袭白衣被鲜血染红,神色与手中仍在滴血的断刀一样默然无情。
陈守不曾惊呼,所以持刀人也不曾有所动作,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一生浪迹御史台的陈守见过太多生死,一封朝奏,人头夕落,由他亲自造就的更是多不胜举。他忽然有些佩服眼前被鲜血染衣的持刀人起来,文人以笔杀人,言官以口杀人,像这般用刀在长安城杀人的比前面两者难上太多了。
今夜走水的地方就在不远隔壁的袁府,同在安定坊,有资格与御史台大夫府相依为邻,又姓袁,偌大的长安城只有一人,同样正三品的司天台司天监袁道。
陈守与袁道同朝为官,又是邻居,按理说彼此应该多亲近才是,两人偏偏一副老死不相往来姿态,所以今夜袁府走水,陈府冷眼旁观。
断刀上的血滴尽,可他另一手指尖上的鲜血却仍在继续滴落,与绣花针落地一样,悄然却终归有声。
陈守微微皱眉,持刀人同样皱眉,紧握的断刀向上稍扬,即使受伤,他也有把握挥出一刀后迅速离开。
“你是不是应该先处理伤口?”
陈守仿佛没看见断刀的动作,视线落在对方滴血的另一只手上。
持刀人只是盯着陈守不言不语,当陈守眉头皱紧起身的时候,持刀人向前跨出一步阻拦,一脸冷漠。白衣上的鲜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断刀上的血迹皆是他人,现在指尖快速滴落的却全是他的,他清楚知道现在多滴出一滴血,他便会虚落上一分,眼前之人是谁他懒得深究,只要知道这里是御史台大夫的陈府便够了。
陈守神情颇为无奈,心底难免讥讽袁道起来,司天台掌天文历数,风云气象,身为司天监的袁道更是在占卜望气上独有心得,那么可曾算到今夜府上会走水?又可曾算到自己书房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