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窥的道都不同,但从未传出道有高低优劣之分,所以同境之人厮杀,对于生死看法的轻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品阶的高低。
一境三品,同境界的品级虽不像入流与窥道这类大境界的差距那般云泥之别,可也非随意便能越阶而战,更别提以弱胜强那般不着边际的事。
黑衣人气势徒然一变,这次没有隐藏入夜色,相反四周的黑暗涌动,主动包围着他。
同样是窥道,同样不畏死,你在下品,而我早已登堂入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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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御史大夫陈守搬进安定坊与司天监袁道相依为邻,朝堂深诸其中瓜葛之人心底戏谑,却又不约而同三缄其口,不明所以之人起初以为这是两台之间亲密表现,御史台与司天台皆属于特殊的存在,权柄胜过实际的品阶,彼此的联手引起的恐慌可想而知,当初许多不明就里的官员不谋而合,纷纷弹劾结党营私。
圣上的态度模糊不清,朝堂上老人做冷眼观,久而久之他们终于窥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原来不是亲密无间的携手共进退啊,而是明知相看两厌的刻意恶心。
人们开始对两位正三品大人摆上台面的争斗多了耐人寻味的兴趣。
何谓不速之客,对于今夜司天监袁道来说,纵火杀人的白衣持刀人便是其中一个,再者就是此时不请自来的不速厌客。
“长安城杀人很难。”
袁府刚经历了一场大火,就算没有变成废墟也是狼藉一片,府邸的下人闻着焦味忙碌穿梭。第一次踏进袁府的御史大夫陈守表情说上不幸灾乐祸,心里难免快意几分。
袁道脸色不变,眯着眼睛盯着陈守,自打知道白衣持刀人来自江左,就时刻关注着眼前这位好邻居的府上的动向,随后忽然莫名笑了笑,说道:“是啊,长安城杀人很难。”
两人前后分别都说了长安城杀人很难,袁道想杀来自江左的白衣人,因为陈守出现,所以会很难。白衣人想杀袁道,因为他就在长安城内,所以同样的难。
“金吾卫已经离开。”陈守说道。
长安城杀人很难,难就难在整个长安都在当今圣上的眼皮之下,虽然金吾卫的离奇让人费解,但对于陈守而言却是一个最愿见到的情景,圣人高高在上做冷眼观。
“结果改变不了。”袁道双手合十,指尖互叩,想到了什么,继续道:“金吾卫离开只是会让他死的慢一些时辰,那又如何呢?慢一点死终究是要一死。”
金吾卫象征性的走过场是圣上的态度无疑,决定不在暗处隐藏的术数院木青代表了李院长的意思,现加上食古不化的陈守,可以说是一波未平又起三折。
陈守说道:“一切都在圣上的眼中,包括当年江左的事。”
听到陈守的后半句话,袁道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远亲不如近邻的好邻居,沉声道:“我该死却不会死,圣上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至于术数院虽然很麻烦,但是不至于出手,难道你当真要为了当年小小的恩义鱼死网破吗?”
他该死却不会死那是必然,可这个必然仅仅指在今夜,明日朝堂会有另一番的暗流涌动,暗伏的杀机更加凶险,若加上整个御史台,袁道很清楚绝对不能全身而退。
陈守轻轻一笑,随后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厅内,充满了讥讽,充满了快意。
袁道的脸色愈发阴沉,如死水无生机,双眸中不加掩饰的厉色透着杀意,语气带着威胁,道:“江左薛家的最后一人会死在长安。”
陈守依然笑着,但没有发出声,神情如常不为所动,用薛家遗孤作为筹码?讥讽道:“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因为他们很像,不仅仅是相貌,性格也是如此,所以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我要做的只是让你去死。”
只是让你去死?
袁道瞬间一滞,神情从难以置信到莫名笑着,接着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如同陈守先前一般,满是讥讽。
好一个只是让你去死。
大笑过后,袁道大喝道:“我错了,所有人都错了,我们都看错你了,陈守啊陈守,好一个陈守,好一个江左陈守。”
“你的确错了。”
陈守平静说着,袁道呵呵讥笑。
“曲江今何在,五院立高墙,我一直都不喜欢五院的存在,可五院是圣上,三大山门却不是,他最后既然选择了去三大山门做了苦行人,那么薛家在我心中已经死了,而你导致了这一切,所以你该死也该去死。”
陈守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步伐有力,一夜的时间很短,过了今夜也就是袁道该去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