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周喜子和小茹谁都没留意,刚才的一幕被躲在人群后面的靳氏看了个正着。直到小茹和周喜子一前一后走远,她才不声不响,低头想着心事回家去了。
“相公,那个小贱人果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不用说的过于明白,崔灿已经听出来妻子靳氏的话外之意。
“哼,不论变成什么样子,也都是我崔灿的种。”
“那,相公,我们……?”
“睡觉。”
崔灿一口吹熄床头的油灯,麻利地脱光衣服钻进被窝中。等靳氏也光溜溜躺进来之后,不由分说就翻身爬了上去。
“相、相公,要、要、要不再接、接回来吧。比买、买丫头,不、不是划——算得、得多、多、多吗?”
靳氏想不明白是为什么,身上的男人今晚如同换了个人一样,好久都没有如此亢奋,如此势大力沉了。
她哪里知道,当自己悄悄溜到街上想看看热闹,却无意中被周喜子那声大吼吸引过去,看到了一身新衣,精神焕发的小茹时,丈夫崔灿也前后脚跟着走出了家门,趁着月色,也来到了舞龙灯的队伍跟前。自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因为不好意思往人多的地方凑,只是远远看了两眼,并看不清小茹脸上的表情。也正因为看不清,才让崔灿从那个瘦弱的身影上,依稀看到了已故结发妻子的影子,也就是小茹的生母文芳。
一时间崔灿连看龙灯的心思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十五年前,在五岭镇私塾门前的大街上,初见落难异乡少女文芳时的情景。
虽苍白消瘦,却不失精致的俏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丝毫不显慌乱。娇小婀娜的身材,落落大方的举止,无不吸引着当年只有十七岁的崔灿。
本来那时家里正在请媒人给崔灿说着邢家一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刚刚中了童生的崔灿却有些不大满意,一拖再拖之下,转眼就是大半年过去。
“唉,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转身往家里走的崔灿,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感慨。
就是那匆匆一眼,被深深吸引的崔灿,急忙跑回家央求父母前去五岭镇把文芳领了回来。仅过了不到一个月,就与长自己一岁的文芳完婚了。
一年之后,生下长子崔子恺,又隔了两年生下了小茹。只是在生小茹的时候,月子里坐下了病,从此总是三好两歹的。不到三年时间,原本秀气美丽,让崔灿一见之下便怦然心动的那个文芳不见了,反而变成了一个越看越厌恶,病病殃殃的黄脸婆。
还是一次邂逅,在小茹四岁那年的初秋,外出访友的崔灿巧遇年仅十六岁,出落得一点不像农家女孩的靳氏靳云锦,当时就有了娶妾的打算。只是请媒人上门,靳家却不愿意闺女做小,虽然很满意崔灿的家境,以及童生的身份,还是婉言谢绝了。
不久,文芳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又勉强挨靠了不到一年便留下一对年幼的儿女一命呜呼了。
靳氏是转过年来的夏初娶进门的。开始的时候,虽然靳氏不时会给丈夫上点眼药,不过崔灿还是能够做到不被靳氏迷惑,对崔子恺和崔小茹兄妹还算疼爱。只是等靳氏生下崔立言小童之后,事情就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小茹的悲惨命运,也正是从六年前开始的。准确的说,是从哥哥崔子恺不堪忍受父亲无缘无故的打骂,于立冬后的第二天夜里偷偷离家出走之后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