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牙齿轻轻打颤,御辰搓了搓手,同时低头朝着手心哈气。真是夏天?御辰心里升起怀疑。若不是他还清晰记得五、六天前的燥热,他一定坚信是冬天到了。
身着一件浅黑色的长袖衣衫,御辰依旧能明显感到冷风从衣衫的细小空隙渗进后与自己肌肤亲密接触时的冰凉,宛如一把无形的匕首贴着自己来回游动。
再低头看看还有些泥泞的地面,御辰耸了耸鼻子,呸,满满的都是湿漉与泥土的味道。不过这时御辰顿了顿,转身回首,只见身后留下一道道不深不浅的脚印,呼,御辰松了口气,看来这路应该还能走。
“呼啦”,又是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冷冰冰的空气刺痛御辰的眼瞳,于是垂下自己的眼皮,只将双眼眯成发丝般的细缝。“嗒啦”,又是一道别样的冰凉刺激了自己,可是竟还伴随着轻微的滋痒,而且还滑腻腻地,就像是少女在抚摸自己的额头。
御辰尽力地稍稍睁开眯着的双眼,瞧见院子里那晚开的樱花树正在风中摇曳,而枝上屈指可数的白色樱花苦苦地抗争着凋零的命运,不过依旧还是在陆陆续续地飘舞而下。
抬起右手,朝着发痒的额头轻轻一抹,一股冰凉传入手心。御辰看着摊开的手掌,果不其然,正是一朵樱花。
沙沙,是衣衫间摩擦的声响,御辰也感受到了背上突然增加的重量与温暖。
“大冷天的,还穿怎么少,就算朔哥哥是习武之人也难免着凉的。”
灰月酒儿纤细的玉手刚刚从御辰的肩上落下。
“你不也一样?”
御辰转身朝着酒儿一笑,指了指同样穿着单薄衣衫的少女,同时又脱下身后的披风,稍微催动力量,一个顿挫便是来到酒儿身后,还不及她反应,就给她披上了。
“真是的,人家好心关照你,你却不领情。”
酒儿赌气地鼓了鼓嘴,双手交叉地抓住肩上的披风,然而就在转身之际,酒儿突然笑靥一展,不过下一瞬间又恢复了刚才的严肃神情。
“呵,朔哥哥这是在小瞧酒儿呢,酒儿长年在此,早就适应了这诡变的气候,又怎么会怕这乍暖还寒的天气呀。倒是酒儿担心,朔哥哥可还受得住?”
酒儿很是潇洒地拂起肩上的墨发,朝着御辰投以满含意味的微笑。
“哼”,御辰双手叉腰,“我也没少被那小恶魔的玄冰伺候,与她相比,这点冷算的了什么!”
“欸,等你不打颤了再这么气势汹汹地说吧。”酒儿扶额,做出头疼的样子。
“还有,你经常提的小恶魔到底是什么人?”酒儿收起玩笑的样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可刚一提起小恶魔,御辰脸色就是一变,视线也开始游移。
“不不,她是恶魔,酒儿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又是这样,酒儿有些落寞地垂低了头,然而心里却是这么想着。为什么?既然是恶魔,你该讨厌的才对。那为什么每次你眼里透出的目光却一直、一直告诉我:你很幸福!
“呼啦,给你,它与我挺有缘的,也和你很配。”
御辰望着有些失落的酒儿,于是将躺在自己手心的雪白樱花递给了她。
眼前出现的樱花很美,虽然孑然一身,但它却晶莹剔透如此,仿佛能看到它背后的手心。
“朔哥哥这是在讽刺酒儿和这樱花一样弱不禁风吗?”
酒儿抬起头,视线与御辰相遇,不过狠狠盯着他的目光很明显只有气势。
“你这丫头,老是会些歪理。”御辰故作生气地捏了捏酒儿的鼻子。“不过,就算弱不禁风,它现在的样子也是和疾风斗争后的姿态,可不能小瞧了它。”
“小瞧吗?”
顿了顿,酒儿继续自言自语,“也是呢,它好歹也是认认真真追逐过那曾扰乱它的风,相比之下,倒是我配不上它了。”
御辰皱眉,虽然他不知道酒儿为什么要顾影自怜,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他不愉快。
“哼,那你还要不要!”
御辰的语气里带着怒气,左手也在合拢收回。
“笨蛋!我怎么会不要!”酒儿嗖的一下就从御辰的手心抓起那朵樱花。双手紧紧地捂着,抵在自己的胸前。
御辰稍微舒了下心,不过接着突然抬了下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酒儿,我打算再次进山。”
轰隆!御辰淡淡的话语在酒儿心头炸响。全身颤抖,酒儿朝着后面退了几步。
低垂的脸抽搐得吓人,紧咬的皓齿相互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酒儿怒了,“不许!绝对不行!”
“没事的酒儿,不用担心。”御辰被酒儿夸张的反应惊了一下。
“什么叫没事,什么叫不用担心……”酒儿低沉的声音开始变得呜咽,停顿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朝着御辰几乎是吼道,“那你额头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啪嗞,数滴水珠甩在御辰的脸上,还带着温度。再看着鬼脸似的酒儿,和那细腻肌肤上浅浅的泪痕,御辰瞳孔一收,这是……酒儿哭了。
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朝着眉心抽拢的皮肤拉疼了御辰左额的伤疤。啧,微妙的痛痒传来,御辰用手抚摸着额上伤疤。
伤疤还是新结的,呈半指长的针叶状,从茧的厚度和颜色的深度看得出伤得不浅。而御辰回忆起来时也不由得有些后怕……
那是星光灿烂的朗夜,本是能预见明日的晴空万里,然而这奇诡山地的气候同样满含着个性。不由分说便是夜空下乌云密布,轰隆沉闷的雷音在御辰的头顶作响,而霹雳的闪电几乎是笔直着劈向御辰,不过在命中他之前却先被千丈峭壁上时不时突兀出来的嶙峋怪石截了下来。
嘭咔,巨大的雷电力量直接轰爆了巨石,而巨石的碎片如同炮弹般四下暴蹿,正好其中一枚加速到几乎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后直指御辰。砰嚓,是骨骼与石块碰撞摩擦时发出的声响,而这直击脑髓的剧痛疯狂地刺激着御辰的神经。鲜血如注,左额深深的口子依稀可以见得森白的额头骨。
虽然没有被雷电直接命中,但是炮弹般的刀子石也是不好受的,不过还好御辰不光是武者,还修炼着炼体神通,身体的强度不是一般的变态,否则刚刚就直接被击穿了额头。但尽管如此,神经上的直接刺激依旧还是让他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的御辰直接从数百丈高的峭壁上滚落而下,惨不忍睹……
就算是现在,御辰依旧害怕灾难重现,但是他不能停驻不前,哪怕可能会死,他也只能迎头赶上,因为他有他的目的,他有还从未见过面的母亲。
“…酒儿,别哭……对不起,我有必须实现的目的。”
御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安慰酒儿,寻求着她的理解。但是,啪,是酒儿的回应,酒儿狠狠地扇开了御辰探来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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