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前世记忆,这是我向穷奇提出的唯一条件,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确实记得身为媏殁时的所有事情。
可身躯毕竟只是初生的幼体,在天劫这般可怕力量的压迫下很快就昏了过去。
不知多久以后,神识先于这副弱小的身躯醒来,但奈何体内法力太少了,神识游走的范围有限,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事情。唯一能知晓的就是这在这副身躯附近已没有任何生的气息,我那时甚至以为我又回到了冥界。
直到神识捕捉到一丝灼热的火之气息,然后我居然鬼使神差般地睁开了眼,看见一个小男孩在一旁俯视着我。
那张稚嫩的小脸上还留着泪痕,显然是刚哭过,但表情看起来却无太多悲伤,甚至有些,淡漠。
“我叫栖颜,是你的哥哥。”他开始自我介绍,这让我出现了一瞬的惊慌,以为他知道我能听懂。不过仔细一想,这应该是一种自言自语,孩童在受到过度惊吓后,往往会一直自言自语。
接下来,他蹲下身轻轻把我抱起,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小孩子居然知道这个姿势抱最舒服。
“好像就剩我们了。”他喃喃地继续自言自语,“对了,你还没名字,叫什么好呢?”
他还真摆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是吓傻了还是少年老成所以冷静至此。
这边我在想着,那边他已经敲定了我的新名字,“叫栖芽吧,芽有新生的意思,你是新生的,我们鹓雏一族也需要新生。”
新生?已被前世刻下浮荒这个烙印的我何谈新生?
我目光偏转向四周,除了焦土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忽而想起大火过后的万妖宫,也是如这般一片刺眼的荒芜,难道真是因果报应?
然而复仇的快感只是一闪而过,我终于意识到,我自己现在是一只鹓雏!我投生成了自己前世最痛恨的东西!
一股无法言明的恶心感将我紧紧包围着,变成自己前世的仇敌,这算怎么回事?我有些愤怒地望向天空,为什么天劫没劈死我,让我以这副令自己厌恶的模样活着。
因为太过幼小,我现在连自己了断都做不到,这种无力感真是熟悉,浮荒死的时候,在寻找为他报仇方法的时候,这种无力感曾陪伴我数千年。
一只软软的小手在这时抚过我的额头,把我眼睛盖住,柔和的声音同时出现在我耳边。
“安心睡一会吧,哥哥会守着你。”
也不知道是他这句话起作用了,还是这副躯体实在承受不了如此频繁的思考和神识控制而疲惫,总之我竟真的迷迷糊糊睡去了。
也有做梦,但都是零碎到不行的片段,有前世,有冥界,也有不久前天劫降下时的情景,总归很杂乱。
梦的最后好像是那张稚嫩的小脸,说起来那淡漠的表情很奇怪啊,按理说这种情况下的小孩子不都该是惊慌失措,嚎啕大哭吗?而他却只有很浅的泪痕,还不忘找到新生的妹妹,认真给她取名字。
正想着,眼睛又不觉地睁开了,首先看到的果然还是那张脸,半闭着眼睛,一只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无意中发出了什么响动,在我睁开眼睛后,他也睁开了眼睛,见我醒了,有些许欣喜的表情,然后转头朝屋外大喊:“她醒了,朱雀大人,栖芽她醒了!”
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