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苑题名为白兰苑,静姝携了浣若进去,漫步在小苑里,苑虽小,不过是很是精致。从外面引了清水来,有一弯流动的池塘,水清澈,可见鱼翔浅底。
静姝自幼爱水,总爱驻足在一段一段水系边,浮想联翩。如今在宫里,以水为镜,可看自己在深宫里打滚求生的坚硬心思。一鉴方塘边有亭,名唤晓碧亭。院中还有各种花,其中白兰花最多,再以雍容多色的大丽花点缀,风光正好。
皇宫里有这么一个类似田园的出处,静姝欣慰,心思格外柔软。颦儿这时正好也取了笔墨来。静姝当场一书而就: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
黄莺也爱新凉好,飞过青山影里啼。1
1此情此景,唯《新凉》可表,其作者宋代徐玑。
颦儿与浣若虽识不得字,不过见静姝写字时气质不凡,拍手叫好。
静姝可不买账,笑道:“你俩瞎闹什么,又不明白什么意思。”
浣若接过静姝手中的笔,道:“奴婢见瑛妃写过,不过不及主子写得快,莫不如主子开恩,赐给奴婢?”
静姝看了她一眼,笑了。“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事。”
颦儿说:“小姐吩咐就是了。”
“瑛妃好些日子不曾给皇后请安了,想是病得严重,该是去看看。”
那知颦儿立刻驳了静姝的意思,愤愤不平道:“小姐那日才受了她好大的气,好好怎又去惹她?”
静姝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极为和气,对她们说:“做人该大度些,何况她本就位份比我高,为难我又怎样。我怕是别人都去看了,就我一人没去,回头皇后怪罪,瑛妃为难,我岂不处境尴尬?”
浣若到底自幼在宫中伺候,比不得颦儿烈马性子,道:“主子,该来的总归回来,就当是散心了,不过瑛妃以前宠冠后宫,娘娘您娘娘不必送贵礼。”遂指了指开得正好的白兰花。问道:“送些白兰花最适合养病了?”
静姝点头称是,叫她俩采了些,放入一只白地蓝花的青花瓶,然后让浣若和颦儿亲自送了去。
浣若和颦儿刚走,薛贵人便遣了个小太监来传话,说:“夏日炎热,不思饮食,特请娘娘移步福宁殿作陪。”
静姝没有多想,自以为是宝怡无聊,想找个伴儿聊会子闲话而已,就带了身边的小丫头竹青去了。
在太监的指引下,静姝进了福宁宫,才刚进宫门,静姝就觉得自己位份虽比宝怡高,可是宫殿却远不及福宁宫奢华。长长的玉阶,直通殿门,大殿由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只见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一转偏殿,见宝怡正懒懒地躺在软塌上,茶几上的时新瓜果散发着香气,两个宫女给她轻轻扇着风。
左右无人招呼,静姝自得自己进了殿,才知来错了地方。
静姝走向前道:“妹妹今日可好?”
宝怡才装得恍然一惊,忙起身指着奴才骂道:“这些个死奴才,半分用不得,姐姐来了也不通报。”
静姝只好自己圆场:“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怕扰了妹妹养胎。”
和婉忙挺着肚子上前,拉了静姝的手,道:“陶姐姐可不要怪宝怡,宝怡有身子,皇上免了宝怡的礼。”
静姝勉强笑了笑,“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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