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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夜宿古家村(2/2)


    “我睡这。”男子将破凉席铺在地上说。

    “这怎么可以,还是你睡床,我们睡地上就行了。”对于男子的提议,爷爷连连摇手拒绝。

    男子微微不悦地说:“怎么不可以,来者即是客,哪有让客人睡地上的道理?”说着,便脱鞋躺在了凉席上。

    爷爷也不好再坚持,带着我走向床边脱衣准备睡觉。

    爷爷坐在床沿边,一边脱衣服一问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坐起来,微笑着说:“我叫李忠,我还有一个哥哥叫李龙,这几天也不知道到哪里去鬼混,三天都没回来了。”

    爷爷眼睛一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说:“放心吧,他会回来的,早些休息吧。”说完,爷爷就脱了衣服上床躺下了。

    我睡觉睡眠很浅,半夜时分,我感觉有人往我的脸上呼气,一阵阵热浪如海绵般拂过我的身体。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带着不属于我的温热。不对,绝对有人来过!

    我看了爷爷一眼,他还在熟睡,我不忍叫醒他。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起床穿好鞋,走出了房间。

    此时月牙依旧高悬,皎洁的光华将地面照得十分清晰。清风微微拂过树林,掀起一阵“唰唰”地响声。

    我迈出门槛,就看见一条黑影从我脚边穿过,吓得我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脚。

    我扶着门框,顺着黑影离开的方向看去。“喵—”随之,一声猫叫声传来,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是只黑猫罢了。

    我再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有一个身影坐在左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粗大的树干遮住了他一半身躯,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我轻轻地走过去一看,竟是一个极为邋遢的男人,整张脸黑得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再看他的头发,松散蓬乱沾满了草籽,灰色的旧世布衣泥土遍布,一条短小的裤子胡乱地套在腿上,到处都是清晰可见的破烂口子,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骚臭味。

    我忍不住掩住口鼻,却看到他的鞋子十分干净。由于他把脚放在一个草堆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不停叨念着“棺材”这个词,就连我走到他身边也没有任何反应。看他的状态应该是个疯子,那他口中的棺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微笑地蹲下来,看着他说:“你刚才说的棺材,到底是什么?告诉我好吗?”

    男人看了我一眼,像是看见了极其恐怖的画面一般,用手抱住自己的头,慌乱的眼神中尽是惊恐,然后小声嘀咕着:“棺材,血,吃人…”

    男子语无伦次地说着,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几个字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拍拍他的肩膀问:“棺材在哪?”

    “棺材,血,吃人…”男子使劲地摇晃着身体,然后猛地将我推开,像发了狂似的离开了。

    看着他慌乱的脚步,我觉得有些异常,立即走到房中,摇醒睡梦中的爷爷:“爷爷,出事了!爷爷!”

    爷爷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我简略地把刚才发生事跟爷爷说了一便,爷爷像是没听到似的,翻了个身又睡下了。

    我准备再次把他摇醒,后面就传来了李忠的声音:“那个人叫旺财,是个疯子,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他的话不足为信。”

    “不,我相信他应该看到了些什么。”我回过头,对睡在地上的李忠说道。

    对于我的话李忠没有反驳,他认真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翻过身子背对我。

    我继续扯着爷爷的衣服,或许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突然坐起来说:“不要杞人忧天,好好睡觉。”

    我整个人怔在那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爷爷半响没有说话。许久,我拖着沉重的步伐,静静地走出了房间。

    我坐在门外的一口大缸上,一个人看着天上的皎月。月还是那个月,却比之前更冷添了几分寒冷,照在身上,像被人冷不丁地泼了一盆冰水似的。

    我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老照片,这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面模糊地印着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小时候爷爷对我说,我的父亲是一名考古学家,我的母亲则是一名历史学家。对于他们的去世原因爷爷也说得模棱两可,他只是说我的母亲是因为生我时难产死的,父亲是因为忧郁过度死在书房之中。那时的我对于死亡没有清晰的概念,只是,简单的知道,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见不到他们。

    看着父母嘴上洋溢的笑容,我知道他们很幸福,他们双宿双栖去了另一个国度,却将苦涩留在了我的世界。每当看着其他小伙伴们在父母的怀中撒娇打闹时,我是多么的羡慕,可惜这只是我梦幻世界的一个泡影,轻轻一碰,就碎了。

    也许是一时看的出神了,我竟不知道李忠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我将照片放进口袋,试去眼中的水雾,淡淡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李忠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回答道说:“我也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我疑惑的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李忠叹了叹气,沉默了半响才说:“十年前,我父母在战乱中死去,留下我们兄弟二人和爷爷相依为命,我们兄弟二人勤劳为本,一直兢兢业业守护着家里的几亩农田。谁知一年前,我哥性情大变,他不再干活,整天好吃懒做,每天都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整天说自己会变成有钱人。这不,都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那你爷爷呢?”我问道。

    李忠看着远方,面露悲色说:“爸妈死后,他不愿意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就搬到了一个破庙居住。”

    为了不触及他的伤心往事,我换了个话题问:“那你哥长什么样子,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寻找呢!”

    李忠微笑地看着我,言语中透露着一丝苦涩。“他长得跟我差不多,穿着一件黑褂子,右手缺了一根手指。”

    说到这,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照他的描述,那岂不是……我越想越觉得寒意袭人,赶紧站起身,像逃似的跑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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