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骞顿时眼中结了一层冰。
纯狐妜满不在乎的继续不知道言轻言重的说:“你是不是过来看我怎么还没死?我怎么命这么大?”
“你以后少说这种没轻没重的话。”苻骞面无表情的说,多了一份责备。
“没轻没重吗?”纯狐妜虚弱的笑,嗓子微哑“你也不必掩饰,如果妜儿是赢者,也会去看输得那个人的笑话。我理解的。”
苻骞慢慢起身,似乎被不识抬举的她弄的有些不开心。
“你越来越不像个孩子,眼里满是阴暗的一面。”
“我本来就不想当个孩子。”纯狐妜扬着唇说:“自从知道你是宁王苻骞以后,知道皇帝老头头是你父皇以后,我多么希望我是个男人,有着和你一样的年龄,这样我就可以在战场杀了你。光明正大的踏平你的国家。”
“你很喜欢幻想啊。”苻骞勾起唇角。
纯狐妜看着他冷笑一声。
“你不想当个孩子,看来你很希望长大啊……”苻骞饶有兴趣的开口。
纯狐妜的手一点点收紧,握成一个圈。
“你期待我长大吗?”她问他。
“很期待。”
“那你就保护好我,别让我被你的□□们害死了。保护我好好长大!”纯狐妜笑着说。
当真荒谬至极。谁人都知道她恨他入骨,不惜牺牲了他的手足,甚至预谋谋害皇帝,巴不得他与他的国家一起灭亡,如今她说什么?要求他的保护?
苻骞好看的脸上闪过一似惊异,被纯狐妜明亮的大眼睛牢牢地捕捉到了。
对,就是要你保护,活着才可以做好多事,死了什么都干不了。
“保护你?”苻骞勾起唇笑着说。
“不是期待我长大吗?如果中途被你的□□害死了我怎么长大。”
“那如果她们欺负了你就来找本王吧。”
两个人交谈似乎从未有过恩怨,从未有过国恨家仇的矛盾。一大一小,关系看上去极为融洽,和谐的如同风景画。
苻骞本是有些被惹怒的,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小人儿突然向他寻求帮助,就像一枚卵石在湖中坠落激起了涟漪一般。
待苻骞走后,纯狐妜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瘫倒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刺痛的发烫,脑袋中跟灌了铅一样。
宛宛一直陪在她身边,等她喝了药,又拿出女医给的药膏给她上药。
纯狐妜却抓住宛宛的手,定睛看着那药膏。
第一次与苻骞相识时,他也用这种药膏给自己上药……
那时候他还是‘王子骞’,虽然冷漠却会笑……
纯狐妜缓缓松开手,头枕在宣软的的被子上。那段回忆美好的不真实,就像梦一样。
和他走过那么多城,看过那么多的人,经历那么多的事。就像哥哥一样陪在自己身边,说不上体贴却心思缜密。
那时候真的很依赖他,睡不着觉也找他,怕黑也找他,觉得无聊也会去找他。
纯狐妜深吸一口气,轻轻翕合上了眸子。宛宛以为是自己上药碰疼了她,便更加小心翼翼的。宛宛却不知道,小人儿是身陷那段极为珍贵的回忆里,无法出来。
可是他被冠以苻骞的名字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是大秦的皇子,秦宫的宁王,是皇帝的儿子。是人上人,自己呢?是阶下囚。他权倾朝野,人中龙凤,自己有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产生了巨大的悲痛,参杂着些许自卑……
什么都做不好,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谋被他识破,本以为瞒天过海,却被他查的水落石出。不甘心……不想服输……
哪怕牺牲所有,也不想失败。
纯狐妜紧咬着下唇,努力克制自己又一次萌发的逆反心理,想做个天翻地覆给他看看,也想看他失败落寞的样子。母后说过,没有绝对的弱者,也没有永远的不败。
小手握成拳,一种与生俱来的鲜卑人的野性自心脏深处渐渐萌发,渲染着一层层回旋。
突然,脑海中一片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双狼一般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熊熊的野心。
“小幺,北郊有大哥三万士兵……小幺,北郊有大哥留下的三万士兵……”
纯狐妜猛然睁眼,浑身抑制不住颤抖。那不是狼的眼睛,是大哥的眼睛,那野心喧嚣着让人害怕。
“小主子,你怎么了?”宛宛见纯狐妜面色微白,马上问道。
“没事……”纯狐妜目无焦距。“你出去……”
宛宛为难的看了看她,犹豫着退出了屋子,就静静守候在门前,怕纯狐妜再一次出事。
小人儿在床上侧蜷成一团,如同母体中的婴儿。
小幺……北郊有大哥三万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