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沈遥从床上猛地坐起来,背后大汗淋漓,表情说不出的扭曲。由于第一次被迷晕之后的“安乐死”,让他忽视了一件事——死亡的恐怖不只在于死亡本身,还有死亡前承受的痛苦。
他不知道那是匕首还是水果刀什么的,总之寒光割破了他的喉咙。被捂住嘴巴后由于惊恐而拼命地喘气,但无论是呼进去的氧气还是呼出来的二氧化碳都大量地在气管破裂处与外界交汇,混合着空气、杂质和红细胞尸体的血泡不停地涌上口腔,嘴被死死地按着所以吐不出来,又咽不回去。肺部受到浑杂空气的侵扰,又得不到氧气的补充开始抽筋一般地疼痛。缺氧的大脑发不出正确的指令,使全身的神经又痛又痒,像千万只强壮的亚马逊蚂蚁趴在身上啃食。
他记得最后的场景,他坐在地上挥舞着无助的双手,只连着三分之二个脖子的脑袋被凶手扭在一边,暗红的血液灌进肺里,让胸腔发出“哈—哧—哈—哧”的声音,像坏掉的风箱。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啊!这才是死亡的感觉啊!
沈遥目光呆滞地看着侧对床的大门,像一只被玩坏的玩偶。以前总听说什么生不如死,现在看来即使是最简单的死亡也比所谓“最残忍的折磨”可怕得多。当然,前提是死后还有着死亡时的记忆和身体体验。
很不幸,万能的神力没有抹去这段记忆,生命消逝的感觉被沈遥完完整整地带到了第三个轮回。他“咚”地一声栽回枕头上,把薄薄的凉被狠狠蒙住脑袋,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沈遥没有那么脆弱,但哪怕即使是他,这种跟神明谈笑风生过,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需要点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度过一条心坎的方法是用另一条心坎来覆盖,沈遥很快找到了另一件更迫切的事:如何存活过第一个夜晚。
“算了先去学校吧。”揉了揉脑袋,沈遥决定先回学校再说,毕竟存档是从八点开始的,而第一个轮回就说了,沈遥要走的道路不能离开自己身处的环境。
不能跳过的洗漱,然后快步跑回学校。沈遥蹬蹬蹬蹬地爬上楼,听着教室里的背诵声,稍微迟疑了一下。
这次在床上耽误了一点时间,到达学校比之前两个轮回都要晚一些,所以应该不会再撞上那背时的两句诗了。这样想着,沈遥深呼吸一口,推开教室门:
“报告!”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时间果然往后偏移了一些,同学们已经背到《氓》的最后,妻子离开恶劣的丈夫回娘家的阶段。沈遥起床后脸色奇差,精神萎靡,他想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像那个被妻子抛弃的人渣。
但是同学们并没有这么想,他们只是定定地看着沈遥。语文老师贺清舟轻咳了一下,摆出一副微笑:“沈遥同学居然也会睡过头啊,注意晚上别复习太晚哦,身体要紧。”
和上次上上次完全一样的话语。沈遥脸色稍微有些古怪,淡淡地“嗯”了一声就逃也似的跑回座位坐下。王明起身给他让开座位,似乎是憋着想说点什么,不过一直憋到下课才尝试着跟沈遥搭话:
“沈遥,真羡慕你们学霸,迟到了老师还帮忙圆。”
得,又是这句,我就知道。沈遥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懂啊,老师帮我圆,不只是因为我成绩好。这东西就像请客一样,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他这次这么一帮我,我好意思放松学习下次语文考不好么?他一句话我就要累死累活地把他的学科当作祖宗一样憋住了劲儿对待,你说我亏不亏。”
说完这句话,沈遥又想起了什么,他眯着眼等着王明说出记忆中那句话。他突然觉得这还挺好玩的。
果然,不可思议地听了这些话的王明咧了咧嘴,说道:
“今天你跟平常不太一样啊,这两年,你从来不会跟人说那么多话。”
但是今天的你跟“往常”一模一样啊——沈遥恶趣味地想到,不过他突然笑意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往常”。
是了,自己在第二个轮回中做过推论,由于契约顺序规则,自己的设定不可能成为杀人犯的第一个目标,因为这样会让任务主体不成立;同样自己无法阻止杀人犯第一次杀人,这样会让“连环杀人事件”没有发生,同样使任务主体不成立。发生案件,自己解决——这就是任务的主体,顺序固定,缺一不可。
第七章 推论(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