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望了一眼扑过来的杨国忠,不禁被他的惨相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两步,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杨国忠一愣,旋即便反应了过来,连忙大声喊道:“我是杨国忠啊,兵部侍郎杨国忠!”
陈玄礼打量了他一眼,不禁觉得脑袋有点发晕,不用想也知道,杨国忠这幅模样定然是李玹干的好事。
杨国忠扑过来,一把抓住陈玄礼的胳膊,大声哭喊道:“陈将军,快,快带我进宫,本官要去面圣!”
说着,他还不忘瞥了一眼李玹,目光中充满了怨毒。
陈玄礼此时却是犯了难,这两方大佬冲突了起来,哪一方他都惹不起,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广平公主看出了他的难处,便开口说道:“这样吧,玉郎,你先回府上歇息。我夫妻二人入宫去见父皇,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玹瞥了一眼被打的不成人样的杨国忠,吓得他不禁又是哆嗦了一下。心中冷笑了一声,说道:“好,那小弟便先回去,等待皇伯父发落。”
陈玄礼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抱拳说道:“恭送王爷。”
李玹点了点头,带着身后众人缓步向西市外走去。经过杨国忠身边时,吓得他不禁又朝着陈玄礼身后躲了躲。那副模样,俨然是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讽刺的是,不久的将来,他的这个“救命恩人”却是振臂一呼,轻易地要了他的这条小命。
翌日。
刚刚起床的李玹正坐在书房中,似笑非笑地读着桌上的一本《庄子》。外面却传来忠伯的声音:“郎君,宫里来人了。”
闻言,李玹的眉头皱了皱,他站起身走到外面,跟着忠伯来到了府中的会客厅中,见到了高力士手下的一名宦官,鱼朝恩。
鱼朝恩一见李玹进来,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躬身道:“拜见王爷。”
李玹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鱼公公此来,可是奉了皇伯父的旨意?”
闻言,鱼朝恩不禁有些犹豫,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奴才的确是带来了圣人的旨意,不过……”
“是对我处罚的圣旨吧?”
李玹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轻笑着询问道。
鱼朝恩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绫,递给了李玹。
李玹结果,却并未打开看,而是将其收入袖中。然后询问道:“昨夜的事情,皇伯父是怎么处置的?”
鱼朝恩答道:“禀王爷,昨夜圣人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甚是愤怒,当场便下令仗杀冒犯公主的杨氏家奴,但是驸马程昌胤的官职却也被圣上罢免,以儆效尤。”
说着,他又看了看李玹,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自明:程昌胤并未动手,便无缘无故的丢了官。那么李玹这个胆敢当街下令殴打朝廷重臣的人受到的处罚自然会更重。
李玹却是毫无反应,他点了点头,对忠伯说道:“忠伯,稍后去取钱十贯,送予鱼公公当茶水钱。”
忠伯点头称是,鱼朝恩却是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奴才怎敢收受王爷的钱财!”
李玹笑了笑,对鱼朝恩拱了拱手,便也不管他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客套,径自离去。
回到卧室,黛儿也已经起了床,正对着铜镜缓缓地梳着柔顺的青丝。
李玹走过去,跪坐在她身后,将绣中的圣旨放到一边。接过黛儿手中的梳子,轻柔地为她梳着头发。
感受着爱郎的动作,黛儿的俏脸不禁也浮现出了些许动人的微笑。她伸手拿起李玹放在一旁的圣旨,打开看了看,秀眉却是蹙了起来。
李玹看见铜镜中的美人儿微微蹙起来的眉头,却是轻笑着说道:“莫要担忧,这个结果,我正求之不得。”
有些疑惑地望了他一眼,黛儿不知他打的究竟是什么如意算盘,只好把圣旨放在一边。身子慢慢向后,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在他的耳垂下咬了一口。
耳畔传来的湿滑温暖的触感让李玹不禁心中一荡。他的手慢慢滑到了她的腰间,慢慢地将她抱起,慢慢地离开……
铜镜前早已不见了两人的影子,镜中只有一卷被打开了一般的黄绫。
依稀可以看见,黄绫上写着:……革其关内节度支度营田使、关内道采访处置使,罚铜二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