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虽然是马杲之女,但生性温柔贤惠,与其父兄大不相同。嫁入太子府后,一心只想相夫教子,至于日后是否能母仪天下,倒不在她的考虑之内。这次边疆军报之事,马飞燕也略有所闻,毕竟多年的夫妻,赵建有什么心事,自然瞒不过她的双眼。马飞燕并不赞同父兄的做法,可是连太子赵建如今也只是傀儡,她区区一介女流,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尽心宽慰赵建,每天祈求上苍,能让一家三口平安度过此次劫难。
此刻马飞燕让赵建不以自己母子为念,便是暗示赵建尽可放手为之,不要顾及她的身份,也有“不论如此,我都只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意思。可惜赵建平日太放纵马氏父子,不仅京中兵权皆被二人掌控,便是太子府中的侍卫中,想找两三个忠心于赵建的,只怕也是难上加难。现在即便赵建不想再被马杲控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赵建默叹一声,拉起马飞燕的玉手,道:“去吧。外面的事,孤还理会的。至于母后于磐儿,就多要卿费心了。”马飞燕点了点头,说了句:“殿下只管放心。”便又拉着赵磐出去。赵磐年纪尚小,根本不懂父母语气中的伤感,只是知道立刻就要去见慈爱的祖母。虽然是拉着母亲的手,却仍然一蹦一跳,显得十分高兴。他却不知,越是这样高兴,看在赵建的眼中,却是越加的悲凉。
当马飞燕走出殿外,却看见父亲马杲仍然站在外面未走,兄长马则也站在父亲背后,不觉暗暗吃惊,问道:“父亲怎么还没有回去?”马杲冷冷望着其女,不答反问道:“太子妃这是要去哪里?”马飞燕还未开口回答,赵磐却先抢着答道:“磐儿要进宫去见皇祖母。”
“哦?”马杲答应一声,转而上下打量马飞燕母子,良久才道:“京中戒严,皇宫大内,也不能随便进入。娘娘还是与小殿下回房休息,不必前去问安了。”
“父亲这是何意?”马飞燕柳眉一竖,大为不悦道:“每月初九,磐儿都要进宫面见母后,怎么能说改就改?”马杲却淡淡道:“非常之时,还请娘娘见谅。”马飞燕冷笑一声,轻喝道:“若是女儿不答应呢?”一直不曾说话的马则此刻开口道:“娘娘若是不肯,为兄只好得罪了。来人。”一声令下,左右跑出数十武士,将马飞燕去路堵住。
“你们这是要谋反么?”赵建在殿内听到动静,赶了出来,正好撞见,不禁怒喝出来。马杲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冷冷道:“老夫只是为太子妃与小殿下的安全着想,现在京中局势不明了,还是留在太子府中的好。”
“你……”赵建勃然大怒,还待再言,被却马飞燕眼色止住。马飞燕笑吟吟地马杲道:“既然是父亲一番好意,女儿便不去了。只是母后那里,父亲如何答复?”马杲神色微变,没有想到女儿居然会抬出皇后来压自己,须知桓皇后与赵疆多年夫妻,在朝廷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虽然没有直接掌握兵权,但只要登高一呼,即便有马则在,只怕大半禁军都会倒戈一击。所以马杲才会严令封锁宫门,不让任何人将消息传到皇后的耳中。
但马杲瞬间又恢复镇定,道:“此事就不需要娘娘关心,老夫自会处理。”
“那便好。”马飞燕点了点头,便转对赵建道:“既是如此,今日我与磐儿便不进宫去了。殿下也随我回房休息吧。”赵建明白再争也是徒劳,只能点头答应。只有赵磐因见不能去见皇祖母,便大吵大闹起来,亏得马飞燕又劝又哄,方才停住。赵建却是感慨万千,堂堂朝廷太子,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等从冷翌身边走过,不禁骂了句:“狗奴才。”
冷翌望了望赵建夫妻,又望了望马杲父子,只能再次垂下头,默默忍受着两面不是人的尴尬处境。
马则见赵建夫妻走远,便问道:“父亲,妹妹她……”马杲微微摇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来,成就大事,只能靠你我父子二人了。她既然能将陆文龙之事告诉太子,难保不会将军报之事,告诉皇后。万事还要小心才好。”马则点了点头,复又问道:“太子既然知道陆云之事,父亲打算如何处置?”马杲眼中杀机顿现,沉声道:“夜长梦多,既然陆文龙如此固执,那就送他母子二人上路。”
马则领命道:“孩儿这就去办。”马杲却道:“此事不需你亲自前往,太子府中若是没有你在,旁人怕是不能弹压。可恨陈飞受伤,倒让为父觉得人手不足。”说着,却有意无意的瞟向冷翌。
冷翌离这父子二人较远,虽然听不见其对话,但见马杲望向自己,便上前两步,问道:“大人有何吩咐?”马杲微微一笑,走到冷翌面前,轻拍他的肩膀,道:“方才老夫错怪将军,还请将军不怪。”
“不敢,不敢。”冷翌心中虽然确实恼怒,却哪里敢说出来?马杲于是又问道:“现在太子殿下也知晓陆云之事,不知道将军以后有何打算?”冷翌叹息一声,抱拳道:“一切只望大人栽培。”
“好说,好说。”马杲哈哈大笑,就准备将杀陆云母子之事交于冷翌,却见外面匆匆跑进一名军士,禀道:“大人,楚王在外求见太子殿下。”马则眉头一皱,喝道:“不是吩咐,所有人等,一律不见么?”那军士被责,便要离开回复。
“等等。”马杲却思量片刻,却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