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傅姓白衣汉子二人齐齐一声大喝,腰马狠狠一沉,好似使出吃奶的劲一般,咬牙接下了驼背老者的一棍。随着轰的一声巨震,傅姓大汉二人双臂猛颤,身体险些往后仰倒,但好歹终于挡住了驼背老者势如破竹的一击。
“镇山铁木!?你是辽东的铁驼棍魔王臧飞!”傅姓汉子身体一阵踉跄,接连倒退了六七步才站稳,随后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来,脸色顿时如见了鬼一样,变得惊疑万分。
要知道傅姓大汉两人使的宣花斧和虎头拐,本就是以力量见长的重兵器,谁知二人合力,尚且不及驼背老者的一棍,可见对方手里那根灰白色长棍威力之大。
“镇山铁木?难怪这棍子其貌不扬,却有石破天惊之威。不过真正让我想不到的,倒是堂堂的铁驼棍魔,竟会躲在这种地方,果然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哈哈哈哈……”后方那名戴着铁戒指的黑袍人终于也认出了驼背老者,以及老者手里那根灰白色的长棍,然而脸上的反应,却不像其他人那般激烈。
余姓黑袍人森然笑罢,继续饶有兴致地盯着驼背老者手中棍子,口里不紧不慢说道:“怎么,莫非你老人家动极思静,所以就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做楚钧天的看家狗吗?”
“士为知己者死,又何来看家狗之说。况且我也没有料到,江湖上传闻的杀手勾魂铁戒余释龙,居然是朝廷的锦衣卫;而信威镖局的总镖头傅彪,还有黑虎帮的帮主任青,居然也会甘愿当别人的打手。”驼背老者站到莫晓梦身侧,扶着灰白色长棍,闷声闷气地答道。
当王臧飞说到后半句话,便微一抬头,用两只昏黄却矍铄的眼睛,瞥了使宣花斧和虎头拐的两名白衣大汉一眼,显然已从对方的武功路数,看出了其身份来。
听到了这几句话,其余的白衣人竟也纷纷停手,转头看着院子中央的驼背老者,而趁着这个间隙,香汗淋漓的莫晓梦,总算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傅某等人每日在刀尖上打混,也不过只是糊口饭吃罢了。而且今日之事,就算有王老前辈在此,也不可能善了的。”傅彪定了定神,朗声开口说道,但言辞之中,却满是尊敬。毕竟当铁驼棍魔凭借镇山铁木成名时,傅彪等人,也不过只是初出茅庐的后辈,两者不论是在资历,还是在江湖声望上,都不可同日而语。
王臧飞手里这根镇山铁木,本是取自于生长在辽东以北的铁桦木。这种树木生于高山之巅,久经风吹日晒,雷击雨打,其坚硬程度,比精钢还要强一倍。
所以铁驼棍魔的灰白色长棍,看似跟普通的铁棍一般无二,实则重逾三百斤,非常人之力能够挥得动。
当年王臧飞初入中原时,曾在黄河边上与人发生争执,愤然之下,提棍赶到河边一击,竟将对头的快船拦腰打折,当场就淹死了十数人。其棍魔之称,也是由此而来。
“不能善了?事已至此,老朽也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才能善了了。”铁驼棍魔弯着脊背站在雪中,摇一摇头叹道,言辞之中虽然饱含杀机,却已不再如当年那般暴虐冲动。
“只可惜,你已经太老了。”如鬼魅般站在院子外侧的勾魂铁戒余释龙,忽然悠悠开口道:“若是放在四十年前,我还会怕你几分,至于现在的你,就算有镇山铁木在手,又能挥得了几棍。”
光阴似箭催人老,没有人能够做到常胜不败,不论他年轻时是何等的英雄,终究避免不了年老体衰的一天。镇山铁木虽然沉重如山,一击必死,但以王臧飞现在的年龄,也决不可能挥出五十棍以上,除非在五十棍内,他就已经将院子里的敌人全部杀死。
“这个驼子,交给我来处理,你们抓紧时间,尽快进屋杀光其他人。”余释龙盯着前方的驼背老者,用戴在右手食指的铁戒指,再一次重重地敲了下腰侧的刀柄,接着整个人都呈现出死一般的静止,原先围聚在他身边的另外三个白衣刀客,立刻迅速地散开,守护在了院子的外围。
今晚的夜空,本就极冷,只是在这一刻,风雪交加的院子却显得更加阴寒。余释龙的墨色衣袍,本是在黑夜里随风翻飞,但忽然间地,他身上所有的衣角都静止下来,就像是一件乌黑的铁衣罩在他体表。
一股来自九幽冥域般的阴冷气息,从余释龙的体内丝丝散发出来,和翩舞的雪花一起,逐渐铺盖了整个院子。余释龙的右手,始终都扶着绣春刀的刀柄,似乎随时都在准备拔刀,然而当他真正拔刀时,使用的反而是左手。
嚓嚓……嚓嚓……
绣春刀一截一截从刀鞘里被拔出,发起了磨牙一样的声响,仿佛有一只长年被困在囚笼的野兽,看到了逃出去大杀四方的契机。与别人的绣春刀不同,握在余释龙手里的刀,刀刃显得更宽更厚,且刃口的色泽,竟是完全的墨黑。
“我这把刀,它有个名字叫黑蝎。”余释龙远远看着王臧飞,咧开嘴阴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