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这种屁话也能糊弄得了我!就你那呆头样,哪里像出生于商贾世家,若不从实招来,老子现在就扔你下水喂鱼!”而江老者一听罢楚云歌之言,立马将手中烟杆丢下,接着狠狠一拍凳子,又是怒火冲天地骂起来。
“在下所说之言,虽非句句属实,但确实有我不得已之处,江爷爷若是觉得麻烦,尽管将我丢出船去便是,小子死了也绝无怨言!”楚云歌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直接脖子一硬,不退不让地回答。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下水,老子我就成全你!”江老者一脚踢翻凳子站起来,便要上床拿人。
“爷爷,云天小哥又不是坏人,有些事他不说,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你若要丢他下水,那就把我也丢下去好了。”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床边的江竹莺却抢先一步拦在床前,伸开双手堵住了江老者的去路,说话之际,脸上满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哎呀,老爷子您先息怒,来来来,抽口烟消消气。”小五赶紧拖回老者,扶好凳子请其坐下,随之捡起烟杆递上。
“你……你们……”江老者一时气结,半晌无语。
“老爷子,依我看,咱们暂时留下他也无妨,这不,咱们船上不是正缺个打杂的人吗?”小五站在江老者身后,一面小心翼翼地替老者捶背,一面笑嘻嘻地问道。
“唉,也罢,”江老者抽几口烟,又抬眼看了看江竹莺,最后才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不过我船上不留吃闲饭的人,等他伤好一些,就叫他起来干活!”
“耶!谢谢爷爷!”江竹莺听到此言,脸上愁容顿时一扫而空,反之变得兴高采烈,欢呼雀跃起来。
江老者一时语塞,良久之后才摇头道:“明天早些开船,出了这条河道,就是山东了,我们沿着黄河继续向东,到了金陵附近后,再从漕河南下去杭州。”老者说罢便拿着烟杆转身,顾自走出了船舱。
“谢谢爷爷!”江竹莺一边再次道谢,一边朝船舱外的老者吐了吐舌头。
而床上的楚云歌,则是愣愣看着身前黄衣少女的背影,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一幕,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殊不知江老者出门后,也在甲板上摇头叹息:“那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够犟,真跟我年轻时有得一拼,唉,老了老了啊。”
老者叹完气,便抬起手中烟杆深深吸了一口,接着慢悠悠地将烟吐进半空,脸上随之露出满意之色。
河水沉寂,天空里没有一丝风声,河道的两边都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树,红黄夹杂的色彩,把整条河都包围了起来。
随着日头逐渐高升,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暖意,那些覆盖在树叶表层的霜花都融化了开来,变为颗颗水珠附着在叶子上,被直射的阳光一照后,整棵树都出现了闪烁的金黄。
须臾之间,两岸所有的树木都看着像一个个身披金甲的战士,一动不动地屹立在水边。偶尔伴着几阵嗖嗖的飞窜声,有几只觅食的松鼠从树顶跳过,像是身手敏捷的武林高手,在林间追逐一般。
江老者吐完口中烟,抬头看着眼前景象,不知何故竟又摇头叹气起来,口里轻声嘀咕道:“这秋景一年美过一年,可惜老头子我却没几年能看了,还有莺莺这疯丫头,总是不让人省心,船里边那小子虽然看着不坏,不过来路终究有些蹊跷,一个搞不好,恐怕会惹祸上身啊。”
“嘿,老爷子,躲在这儿自言自语些啥呢?”说话间,白衣小五就已从船舱后噌地跳了出来。
“老子刚刚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好,毕竟咱们船上又添了一张吃饭的嘴,总不能每天都不给人家饭吃吧。”江老者一面低头坐下来抽烟,一面闷声闷气地回答。
“嘿嘿,老爷子,早上我在船后头钓了几条大个的鲤鱼,我这就去生火把鱼炖了,您老再把你私藏的酒拿几壶出来,咋俩一块解解馋。”小五乐呵呵凑到江老者身前,咽着口水笑道。
“嗯,既然如此,我用一口酒换你一条鱼,你看怎么样……”江老者白了小五一眼,不紧不慢的回答,
“什么!怎么可以这么黑心!”小五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来。
“嘘……闭嘴!蠢货!叫这么大声,你是唯恐那疯丫头听不见吗,到时候这口酒咱们谁都喝不成!”江老者宛如惊弓之鸟,一把扑上前捂住小五的嘴,又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确定无人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唉,算我倒霉,老爷子,我先去煮鱼。”小五讪讪地退下,自行干活去了。
“他娘的,喝口酒都搞得跟做贼一样,这日子过的,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江老者摇摇头,继续抽着烟看河畔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