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愿毅然决然和刘子涛离了婚,搬出他家后,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绿草如茵,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打开通讯仪给薄然留了一则消息:已无家可归,求你家收留。意思已十分明显,她想要回到他身边。
“滴、滴”薄然的消息传来,只轻轻一字飘来:“好。”无悲无喜、无乐无忧。她苦笑,涩涩的感情从眼眶夺出,滑入樱唇小口中,是淡淡的味道。
自从他的前生记忆回来后,慢慢的不断在影响着他的性格。三日已过,他变得越发不像“他”,那种给以人的感觉以及气质渐渐不同了。她怕他会变成另一个她所不认识的薄然,那个人叫做郑北念。
薄然几日完全接盘了郑北念的记忆,想起了许多的故事和太多的事情。他这天去了自己曾经住的房子,问了他人才知道刚在“他”死去的那年,这房子就要被卖了,后又被人买下了。
郑家人觉得死了人的房子始终是不吉利,准备转手,但北念的外公自己花钱买下了,自己住着住着度过了余生、度过了最后的晚年,后竟转赠于曹雪儿。或许,她才是外公觉得适合我的人吧。“薄然”这样想着。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她那如花美似仙颜般的容颜和烈日般的直白情感。
他站在他曾经的家面前,想进却犹豫不决。怀念的目光端详着这座老房子,他不知道曹雪儿为了留下它、保护好这套曾属于他的房子费了多少时间、金钱和力气。
薄然他都知道在现在这样子的社会下想要留下如此的老房子,而不至于被拆重建,是要花费很多功夫的。而她这般做的原因他也知道,她的心意自从他上辈子就已明了,只不过是不面对,不回应。可是,现在呢?还可以无动于衷吗?
薄然随手敲了敲门院外的瑞兽铁环,然后步入其中。他在欣赏着他熟悉却有不再熟悉的园景,各色的花朵缤纷开放,繁花似锦,花枝缠绕,杂乱却不失美感。头顶处是一个足以遮住整个庭院的花架,花草在上面自由舒展着身枝、向往着阳光,独留一处藤椅、秋千、石桌石椅于阳光盛处,温暖心灵。
石方桌上手刻的一手诗在吸引着他的心神,不禁让薄然心颤,心生感应。看得出来是很早之前的痕迹,却因擦拭得十分干净所以不大明显。薄然伸出手轻轻扶着,他看着、念着这首诗,体会着她是怎样的心情:
“青冠衣铜镜,木梳烛光影。
红妆丹眉眼,酒杯交合欢。
日晷候时间,花开一季谢。
顾盼坐床沿,思君已多年。”
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声响,打断了薄然他久久的沉思,转过身去,他看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他还以轻轻一笑。
曹雪儿看到他的笑,一愣,试图用她那双已老却仍是清亮的眸子找到他变老的痕迹,后又不禁嘲笑起自己,转念才想到他不是“他”呢。可她为什么在他的眼睛、神情、动作以及感觉上有那么熟悉却又陌生,她不懂。
她知道眼前的人该是她曾经误以为是北念的薄然,那个她曾拜托她的校长朋友帮助过他的薄然。她知道自己兴许是激动了,压下强烈的情感,她收拾好失望的心情,款步走向他。
虽已年老色衰、白发苍苍,但仍是风华不减当年、韵味犹在。
“薄然小兄弟,你在找谁?……或是在找什么?”不自觉想要确认他,失口后才觉失误。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很像“他”吧,我连说话都不忍心大声、不自禁温柔起来,怕是打破了这个他好似“他”的梦。她心想。
他不语,静静看她,目光一寸寸将她剖析。
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你变了,曹雪儿。”
曹雪儿惊诧不已,激动神情难以掩饰,“你真的……,你真的是他…”渐渐浮现出欣喜神色,眼眶发红,泪水积聚、掉落下来。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甩头转过身去,双手捂住脸庞,闷在手中的声音:“你认错了,我不是她,我只是个将死的老太婆子……”
话未说完,她被他打断,他从背后抱住她,埋下头说:“真是抱歉……”
曹雪儿的泪像是决堤的水、断开的闸,止不住的雨在倾泻。
她领着薄然走进曾经“他”的家中,他环顾四周,无一男子用物,他就已明白了听说的都是真的——她一生未嫁。这个可悲的事实让他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千丝万缕的怜惜,可他无法补偿她什么,只因他自觉给不了她什么。薄然看着曹雪儿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似笑也无笑意,
最后她只为他做一道“他”爱吃的桂圆银耳羹,她坐在他身边,看他浅浅的笑着,缓缓地吃。她亦是温容、软语、浅笑。
她以为她穷尽了一生的等候,付了韶光、予了年华,终是等到他。
但她不知道他只能许给她来生的姻缘。终究是梦空转念、念不忘,成了时光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