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甲宸子已开口道:“此宫东南方向,有一处地涌之泉,泉畔生有菌菇,若是饥饿,自取便是。贫道援手之处,便到此为止了。三日之后,你的朋友复原,就请你们离开罢!”言罢,即转身离去,未再停留。
看来甲宸子的确如他所言,不打算向我道出关于他的事情,我也只得作罢了。他救下我们,却连我们三个到底是什么来路都不问清楚,想必是不愿与我有过多交集吧?唉,其实我真想告诉他我们是什么人,我这一身混元内劲是怎么得来的,但一直都找不到讲出来的机会,又有什么办法。他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怎么就对我们几个没有半点好奇呢!
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能在地底枯燥地生活十二年,一定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意志力和心境,好奇心这种东西,可能他真的已经没有了。
无论如何,我也不再拖沓,细心地将步思危的断骨正位,把他和孙蟠桃一人一猴都放进了棺中。棺身空间较大,放下他们两个绰绰有余。若流寒冰将他们的身躯包裹吞没,他二人静静地躺在棺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二人要被封棺埋葬一般。当然,我是不可能把棺盖封回去的。
做完这一切,我已是疲乏不堪,便席地而坐,倚靠着棺木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才醒过来,毕竟这是在地底之下,无论什么时辰都不会有半点改变。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爬起来看棺中的孙蟠桃和步思危,却见他二人已经在棺中安睡,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此时方觉腹中饥饿,心想起自己又是许久没有进食了,还是依甲宸子所说,去这水晶宫的东南方向找食物充饥吧。
但当我走出殿来,却不知该朝何处去。甲宸子只说东南方向,但这地底之下,又该怎么辨别方向呢!
我找不到办法,便也不做过多纠结,凭直觉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反正这是在地底之下,总会有边界的,走错了再来一次也就得了。
待转过几座停放棺材的水晶房屋,我倒也真的走到了这水晶宫殿的边缘,看到了冰冷的岩石洞壁。我想那泉水和菌菇自然是长在石壁旁边的,自己只要靠着石壁行走,总会找到的,便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前方出现了一个与这水晶宫明显有些格格不入的东西。只见石壁边上,有石块砌筑了一个圆形的矮围,倒有几分类似于生活中常见的水井井台,只不过这个水井的井口要大上两倍多。这水晶宫殿修建的美轮美奂,在这便却有个烂石块围砌的水井,还真挺煞风景的。
等等,这如果真的是水井的话,或许就是甲宸子所说的地涌之泉也说不一定。
我便走到石围边,探身向里看去。却见里边是一个深幽的黑洞,有极其狭小的石梯呈螺旋形绕着洞壁一路下行。距离井台约莫三丈远,有水波流转,原来还真的是一口水井,还是可以下去打水的那种,只不过这井到底有多深就不知道了。
即使井中光线昏暗,我也能看见井底的水黝黑如墨,这样的水绝对不会有人想喝的。看来这不可能是那地涌之泉,毕竟我也没看到什么菌菇。
可就在我想要转身离开时,我突然看见在这滩井底的黑水之中,似乎有两颗红点若隐若现。我觉得好奇,便仔细端详,想看清这两颗红点是什么东西。但当我稍微看得清楚些,我却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了两步。因为我感觉这黑水中的两颗红点,似乎是一双血红色的巨眼,正从水底窥视着我。
这水井下边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这么恐怖!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舒了出去,方才觉得心情稳定了不少,又上前两步,向井中望去,想看清这水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当我再一次看向井中,那一双血红色的巨眼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我也并非一无所获,我似乎能看到在这黑水之下,有一个庞大的黑影隐约可见。就算井水黝黑,那黑影也是如此独特,让人过目难忘。
这井中真的有什么东西,不会错的。
虽然与它隔得较远,我也不自觉地涌起恐惧的感觉,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就在我的注视下,那个庞大的黑影渐渐消失,黑水也似乎有些许变淡了,看来它已经走了。
唉,虽然想知道这下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但甲宸子十之八九也不会告诉我,更何况我现在根本不知道甲宸子在哪里。算了,我还是去找他说的菌菇充饥吧!
我离开了这个怪异的水井,继续前行。沿着洞壁绕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我方才看到前方有一处小水潭,潭中正汩汩地冒起几个矮小的水柱,让整个水潭都翻腾不休,如同一锅煮开了的水。特点如此明显,看来这就是甲宸子所说的地涌之泉了。这里的水比刚才那口水井中的黑水干净了不少,让人感觉舒服多了。
水潭边,密密麻麻地生长着不少透明的菌菇,晶莹剔透,倒与这修建房屋的水晶有些类似。我从小就在山上采过菌菇,知道这种东西颜色越鲜艳就越容易有毒,这种菌菇几乎是透明的,就不知道是不是含有毒性了。不过甲宸子既然叫我取食,那一定是没什么问题的。此处深入地底,也不会有别的什么食物,想必甲宸子就是用这种菌菇果腹的。
我走上前去,采了几株菌菇,在水潭中洗净,也找不到什么生火的材料,就只得直接丢进嘴里生食了。这透明的菌菇吃在嘴里,简直味同嚼蜡,难吃极了,让我忍不住想吐出来。但我知道这里除了这个恐怕也没什么吃的,就算再难吃也得咽下去,不管怎样,总好过挨饿吧。
可就在我咀嚼菌菇的同时,我却瞧见水潭中有几条黑影在游动,是鱼!
我简直是喜出望外,这水里边有鱼,甲宸子怎么不说呢!再怎么样,鱼总该比这菌菇好吃吧!
我也不迟疑,脱了鞋袜挽了袖子便进水潭中去摸鱼,下水才知道,这水潭里边的鱼还真不算少,而且想必是在地底下生活得久了,它们都并不怕人,我轻易便抓了两尾,看来可以饱餐一顿了。
没法生火,我也只能将鱼生食,不过鱼肉生食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别有鲜味。没有刀,我便将怀中的青铜墨斗掏出来,用它的棱边来刮鱼鳞。如此古朴之物,用来做这样的事虽然感觉不怎么好,但这里没什么工具,捉襟见肘,只有就地取材了。
将鱼草草处理之后,我便将它们都祭了五脏庙,这下总算是填饱了肚子,感觉舒服多了。
可就在我站起身来准备转回去的时候,我却突然感觉自己腹中痛如刀绞,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这是怎么了!这症状……难道我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