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走廊里,我蜷缩着双腿靠着墙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却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姐姐,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求你了……
边伯贤飞奔着出现在走廊尽头。
“潇潇!”他一眼便看到了我,飞快地跑过来,“潇潇……我去登记好了。”
我呆呆地坐着,做不出一丝反应。
边伯贤弯下腰,拉起我的胳膊:“潇潇,坐在这儿会着凉,我们去那边的椅子上等。”
我有些呆滞地抬起头,边伯贤用力将毫无力气的我从地上拉起来,想把我扶过去。
我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拉开,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到座椅旁坐下。
“潇潇,你还好么?”边伯贤在我旁边坐下,看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般的我,眼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我的声音如同耳语般轻,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边伯贤默默看着眼前平静的不像样的我:“潇潇,你还好吗?”
“边伯贤。”我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却里不带一丝情绪,眼睛也依旧像被定住了一样看着对面的墙壁,“我从出生起,就知道我爸爸是结过婚的……我妈妈是韩国人,当时在上音大,来到中国留学认识了我爸爸。”
“潇潇,别说了。”边伯贤心疼地轻轻拍着我的背,“别说了,潇潇,别去想了。”
“我爸爸当时刚离婚。在生下我以后,我爸爸决定和妈妈一起回去韩国创业。我妈妈有个老朋友,答应和爸爸一起创办公司,成了我爸爸的合作商。”我机械地用僵硬毫无起伏的声音继续讲着。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突然好想找人把自己忍的想要滴出血来的心倾诉……我真的好难过,我真的感到全身无助,我真的很害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边伯贤的眼眶慢慢红了,轻轻用双臂环住我:“别说了,潇潇……”
“在我八岁的时候,公司遇到瓶颈时期,我爸的合作商卷款逃跑,我妈妈也跟着他跑了。我爸爸一夜间一无所有,没了钱,没了公司,也没了妻子,他什么……也没了……”
一滴冰冷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边伯贤的衣袖上。
“他把我送回国内,扔给他和前妻生的大女儿……他却不肯回来,他说他要在韩国继续打拼,却一年年,没有寄回过一分生活费。”我沙哑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泪珠不断地从通红的眼中滚出,在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划过清晰的痕迹,“我没了妈妈……也不想再要什么爸爸,我恨他们,恨他们生了我,却不要我……”
“潇潇,别说了!”边伯贤把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双臂紧紧地搂着我,眼睛慢慢湿润。
我的头无力地靠在边伯贤的胸口,肩膀颤抖着。
“他们不爱我,也不管我,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知道,姐姐她讨厌我……她恨死我了!但她,没有赶我走,她没有……”我抽噎着,苍白的脸上是狼狈的一道道泪痕,泪水像决堤般的涌出,“她让我住进她姑妈家,姑妈要,要赶走我的时候她也护着我……她把我养大,她是我……她,她是我姐姐……”
“我,我要是没有她,我怎么办……”我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是我姐姐……她是我姐姐,她是我最亲的人啊……她把我养大……她,她……”
姐姐她不疼我,也不会疼我。我抢走了她的爸爸,我妈妈破坏了她原本美好的家庭,也间接让她失去了妈妈。但她在我失去一切时给了我救命稻草。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却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的把我抚养成人。她厌恶我,她恨我,但她一直都没有放弃我。她是我的依靠,她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家。
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边伯贤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眼角不知不觉出现一滴晶莹的泪水。
“我要是没有她怎么办……我怎么办……边伯贤……你说我怎么办,她要是真,真的有事……”
我听见自己的哭声慢慢变弱,渐渐变成了低声抽泣,最终终于归于平静。我似乎又像没了灵魂般静静地靠着边伯贤。
边伯贤低着头看着我苍白的脸,用自己的袖子轻轻地帮我擦眼泪鼻涕。
感到柔软的袖口拂过自己的脸,我的心弦突然跳动了一下。
我无力地抬起手,推开边伯贤的袖子。
“怎么了,潇潇?”边伯贤只得放下手,柔声问我道。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却很平静:“你不嫌脏?”
边伯贤看着倔强的我,暖暖地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我怎么会嫌弃潇潇。”
边伯贤继续抬起已经湿漉漉的袖子细细帮我擦脸。
我靠着他已经被自己的泪水打得湿透的胸口,鼻子一酸。
谢谢你,边伯贤。
有你陪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