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声音很平静,“年轻人,不要为我这老头子浪费你时间,你要去往何处就快些去吧。”
苏州却轻声问道,“老先生,您为什么独自坐在路边。”
“……年轻人莫要多问,你这就离去罢。”老头儿叹气。
“老先生,您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苏州也坐到路边,认真地看着老头,“我听您说。”
“这…这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啊!”老头摇了摇头,“人活着,真是累啊。”
“老先生。”
老头摆摆手,“老头子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我在苏州这么多年,实在是不舍。”
“为什么离开?”苏州问。
“我老伴儿前些天去了,今儿是头七最后一天,”老头说到伤心处,不由连连叹气,“而我,也要离开她的坟冢了。我有一个儿子,在外地结了婚,有了小孩,要我去看孙子呐。”
“他是看这儿只剩你一个人,怕你伤心吧?”苏州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是啊,是没什么不好,”老头道,“可我一想到自此就要留我老伴儿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城外,只有野草作伴,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那您刚刚是去城外上坟了?”苏州道,“怪不得您这样伤心。”
老头点点头,“是啊,年轻人,要珍惜活着啊。”
苏州眸中墨色一沉,“嗯。”
老头仍是点头,“这就行了,你这年轻人倒挺伶俐,心地也善良,换做旁人,见我一个老头子坐在路边,怕是连理都不想理吧?”
苏州想说“怎么会”,然而他终是沉默。
老头又道,“对了年轻人,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唔,只是随便走走。”苏州道。
“不经常出来走动吧?”老头道,“以前在这一带,不曾见过你。”
“嗯,”苏州点了点头,“前两天才从城北过来。”
“城北啊,”老头双眼忽地清炯起来,“城北好啊,城北有个梨园,玉楼春你知道吧?”
苏州眼中亦是一亮,“知道,苏州城最大的戏园子,名气很大。”
“对啊,”老头的眼中酝酿出一缕久远,“我老伴儿啊,生前特别喜欢听戏,隔三岔五就邀一群女伴,去那城北玉楼春,那是不听完戏绝不回来,真是顽性不改啊。她啊,还时常在家中咿咿呀呀地吊嗓子,我笑她,她倒跟我恼!”
闻言,苏州忍不住笑了笑,“老先生很是怀旧。”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老头道,“况且我也老了,总是时时想到以前的事儿上去,倒教我又是伤心又是感念!”
“您不必伤怀。”苏州道。
“没事,”老头站起身,“多谢你这年轻人肯听我说这些,我现在好多了,这就要回去收拾东西了,你也继续转去吧。”言罢,迈着步子离开了。
苏州盯着老头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头七么,他忽地垂下眼。
他静坐了一会儿,蓦然起身,正要离开,一个人影却忽地闪过他的视线。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