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13、
会客厅
失去妻子的几天里，秦商足不出户的呆在家里，静静地坐在他平时最喜欢的那张靠椅上。他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就坐在那里心神恍惚，半梦半醒。已经多久没有睡着了？秦商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他就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去想。
“你为什么不开心？”恍惚间，秦商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自己，他抬起头，家中并没有旁人。“你知道……你之所以痛苦，只是因为你软弱，而且仅仅……只是因为你软弱。”那个声音再次说道。
秦商从椅子上站起，却看不到说话的人。直到他看到镜中的自己，一脸诡异的笑容面对着他。
“看哪，你现在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镜中的自己一脸揶揄的表情。“还记得么？曾经的你是什么样子？”在镜中人的口述下，秦商似乎又看到那个阴雨的夜晚，一个烂醉的男人，踉跄地走在马路上，手里还歪拿着酒瓶。一辆超载的砂土车远远的开过来，就在刹那间，一个瘦小的身影快速跑来，用力将那个男人推向车底，卡车司机来不及刹车，就从男人身上碾了过去。而当卡车司机惊叫着停车，从驾驶室里跑下来检视罹难者时，那个瘦小的身影已经躲回到黑暗的角落里，用冰冷却又镇定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可是你现在又是什么样子？”镜中人的声音再次发问，秦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老、衰弱，仿佛已经失去了活人的生气。
“我只想我的妻子能够继续陪伴我，一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这并不过分。”秦商喃喃的说道，声音小到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哈哈哈哈……”镜中人大笑起来，“说的好像你很爱她一样。难道你真的爱她么？”镜中人看着秦商说道，“拜托，你就算能欺骗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难道你还能骗得了我么？”镜中人一脸嘲弄的表情，“你只不过是喜欢她清白的出身和单纯的思想而已，那样可以让你生出一种自己‘也是那种家庭成长’的幻觉，仅此而已。”
“说白了，你只是需要一个正常人来给你制造一个‘我也是正常人’的假象而已。”
“你只是在逃避自己，因为你害怕面对真正的自己。”
“看哪，这个城市里有多少人和你是一样的想法，害怕面对他们真实的自己。”
“看，那些同性恋为什么要结婚生子，要给别人一个‘自己就是普通人’的感觉。”
“看，那些出身贫苦的人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去找个有钱人家的孩子结婚，来让自己摆脱穷人的观念和想法。”
“看，那些心志孱弱的人，为什么总要表现出自己无所畏惧，好像很强大，很不好惹的样子。”
“你和他们一样，不过也是个软弱的人，逃避现实，逃避真实的自己，如此而已。哈哈哈哈……”镜中人大笑起来，这笑声听来是如此的诡异。
“可是我只想看到她的笑容，她的微笑可以让我的心平静和温暖，就像洒满阳光一样。”
“如果只是想看到笑容，那还不简单么？来，看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