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47、
城郊的一个辖区派出所里，协警辛岩正在宿舍水房里洗着警服。水流哗哗响着，早已漫出水盆，辛炎却陷在沉思中不为所动。自从弟弟发病以来，他时常陷入这种恍惚的精神状态。
“小辛，传达室有你的电话。”走廊里传来一声粗鲁的喊声，这才让他缓过神来。辛岩关上水龙，甩甩手上的水，快步走出宿舍楼。
“喂？哪位？”辛岩喜欢言简意赅。“你好，我是市精神病院的李大夫，关于你弟弟辛晓峰的病想跟您谈一下……”秦商故意在此处打住。
“我弟弟怎么样了？”辛岩关心则乱，这正中秦商的下怀。“你弟弟下午发病，已经做过急救，现在正在睡着。我想你应该准备下继续治疗的费用了，院方想知道没有问题吧？”
听到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辛岩放下心来，“没问题，我会尽快凑到之前欠下的费用。后天吧，后天我去医院结账……”辛岩随即发现刚才对话中的蹊跷，“医院的账务问题怎么会让医生打来电话通知？我弟弟的主治医生杨森大夫呢？你是谁？”
“哈，哈，哈，哈……”秦商一字一字的笑出声来，嘶哑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诡异。“看来我的笑话并不好笑……”秦商有点悻悻地说道，“你不做刑警还真是可惜了……不过，要是别人知道你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史，怕是协警你也做不长远吧。你知道的，在人们眼里，有些协警总是和暴力执法牵上联系，如果是一个有精神病的协警，你猜人们会怎么看？”
辛岩冷哼一声，不屑的回击道：“连医院都无法确诊我是否遗传了这个病，你又凭什么这么肯定。”“你觉得老百姓会在乎这一点么？他们只会在意街上有个精神病警察，这本身就是潜在的威胁。不过废话少说，我还是想跟你谈谈你的弟弟，你对你弟弟的事有兴趣么？”
“说吧。”虽然陌生来电让辛岩非常不快，但对自己关心的事他还是不能含糊。“你弟弟住院要花去不小的费用，我想这几年你已经和所有能借到钱的亲朋好友都断绝来往了吧？你打算怎么凑到后天的治疗费用？去问你单位的领导同事借么？那么下次呢？再下一次呢？你弟弟的病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治好的。”
“你在嘲笑我么？”“不，这只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多爱你的弟弟，当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时，你会不会抓住它……还是放弃你弟弟的治疗，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的死去而无能为力。”
“我不会放弃我弟弟的，但我也不会做违法的事，我有我自己的原则。”
“原则？原则是什么？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你所保护的那些人，在知道你是个精神病时只会把你生吞活剥。到那时候，你觉得你的原则还剩下什么？是医院里得不到治疗‘正常死亡’的弟弟，还是失业下岗的你？原则？在贫穷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谈原则？”
沉默……
“你要我做什么？”辛岩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很好，你知道我并不是个苛刻的人，我也不会让你去做那些对你来说难以办到的事。我只需要你在某个时间出现在某个地点。剩下的，你可以照章办事，当然，你也可以带着钱走。”
“好。”辛岩的声音有些颤抖。
“到时我会再联系你的，留意你的电话。”秦商挂断手机，疯狂果然如地心引力般难以抗拒。
辛岩无力的挂上电话，传达室里的沧桑老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就像过去几十年他看着的那些坠入黑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