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槐已离去,白怀蝶再三劝阻也无果,只得依她。三人待在宿舍里,相顾无言。白怀蝶一时无聊练起了剑法。她未去与尸族搏杀,所以没有抢到魔法武器。但学校几天前就人手一个派发了武器,得知白怀蝶是一名剑士,便给了她一柄剑术社里的一把长铁剑。
这把长铁剑蒙尘许久,并不很锋利,但眼下也确实没有趁手的武器。
柳听寒也持着一把铁剑,制造很是粗糙简陋。她心怀愧疚,早早就跟着白怀蝶修习剑术。可每次看见白怀蝶剑术精湛连贯,她一使起来便是拖泥带水,总是忘了招数。因此虽然跟随白怀蝶练剑数日,即便勤加练习,可一点长进也没有。
白航知道不是她笨,也并非堂姐天赋出众。而是剑术根本不适合柳听寒。传承这个东西,只有传承者才能运用自如,其他人也是强学不来的,只怕越学越是东施效颦。
“不是这样使得。这招‘浪迹天涯’是挥剑狠劈,脚下步伐要跟着变化。”白怀蝶示范了一次“浪迹天涯”,只见她步伐灵动,一人一剑好似浑然一体,一剑斜斜刺出,角度正好。她摆着动作站立了一会儿,好让柳听寒看清楚。
柳听寒只见她这招信手拈来,这么一站,英姿飒爽,又是翩翩出尘,飘逸似仙。兼之白怀蝶面容清丽,面白如雪,真如一朵绝世仙莲亭亭站立。明明看着不难,可柳听寒记着白怀蝶的步伐施展起来,却全然成了另一副模样。
白怀蝶又上前扶住她的手,辅她摆好动作。柳听寒颇为不好意思,虽然被这么帮助总算有点样子了,可一旦白怀蝶不再帮助,又打回原形,完全不伦不类。
柳听寒持剑站立良久,忽然眼眶中泪水打转。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一招可偏偏学不会?
白航一直盘腿坐在床上疗伤,这次大战一番,又拼命燃烧虫晶强行窃取能量,只怕神智会越来越模糊,幸亏他意志坚强,两世经历,使得他与恶魔对抗,总算保持住了清醒。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可这么大幅度燃烧虫晶总是会有祸害,比如他现在是无法变身了,起码需要体内的能量缓和三四天才可以恢复如初。现在他只能是有一阶四级的身体,没法施展任何一个技能。
这可实在不妙,只怕如果今晚要离开,安全可是个大问题。
没法变身,相当于没有传承,白航也就比普通人耐打力气大了一些而已。
“嗯?我怎么忘了好似得过那人魔的技能传承,似乎叫什么焰附的。”白航不知这技能效果如何,不敢在此动用。心下说道等我恢复了,再试验不迟,即便效果不怎么样,也罢了。
忽然见到柳听寒泫然欲泣,虽然也想她学点技能好保护自己,但他实在心下不忍,便让堂姐暂停,柔声道:“听寒,累了便休息一下吧,不用那么勉强。”柳听寒摇了摇头,擦擦脸上的汗,低声道:“我可实在笨,一直麻烦白姐姐,可又一点也不会。”语气颇为忿忿与黯然。
又见到她摆开架势,展开剑法。汗水挥洒,剑影晃动。
白航看了看天色,想来快九点多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不动了。这个表是那名生物学的老教授的。白航并未见到他,想是已经丧生虫口了。他又想起伊丽莎白,猜想她应该是老教授的女儿,又想起她今日嚷嚷说自己杀了肖正茂?肖正茂是谁?白航想不通。当时离开得太快,白航只知道她似乎身受重伤,却不知她中了尸毒。
白航闭上眼睛,暗自调匀呼吸。柳听寒也累了,想洗个澡,可奈何水龙头不滴一滴水。现下洗澡成了奢侈,或许只有那些水系法师才会享有吧?唉,末世降临,许多从前不怎在意的事情,如温饱、洗澡什么的小事情,现在却都……
这一夜,白航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他颇为相信,先前这种预感指引他寻找到了二女,因此来到了学校。
一到夜晚,便安静地诡异了。现在众人眼力都不弱,在黑夜中起码也能看清事物了。
白航没有睡去,暗自运功吸收晶体能量。现在体内亟需能量补充,就像个无底洞一样,已知无底,又不得不填充进去。于是可以见到他汗液被蒸发出体外,整个人好似蒸炉一般冒起白烟,无声无息。
柳听寒也睡不着,先前已经昏睡过了一次,现在精神奕奕。想勤加练剑却怕打扰了别人的睡眠,又不敢出外,只是闷头在想事情。
白怀蝶已经熟睡过去。她的长铁剑贴身不离,静静地陪着她。据说有些天赋异禀的异人每天晚上在梦里都能自我修炼,又有什么神人怪客托梦于他,传授一些招数赠予一些宝物。
白怀蝶在梦中,终于寻找到了几日不见的女剑仙。她白衫飘飘,绝色出尘,挽个剑花,倏忽刺出。左脚踏出,又是抡动长剑,跟着翩翩舞剑。白怀蝶欣喜地鼓掌,知道剑仙姐姐又要传授新的剑法给她了。
“华山剑法,意在剑快、剑险、剑奇。”
“这招白云出岫,一剑疾出,又拟有千千万万剑招于其中,似那白云遮山。”
“这招有凤来仪,如那凤凰腾舞,意在剑术千变,令人眼花缭乱。”
女剑仙一招一式,白怀蝶也跟着一剑一击,行云流水般使出了接下来的天绅倒悬、白虹贯日、苍松迎客、金雁横空、无边落木、青山隐隐、古柏森森、无双无对、金玉满堂……
她沉醉于梦中,沉醉于剑法,又沉醉于自身。
忽然之间,一声凄厉的狼嗥传来,直接将白怀蝶的梦境击碎,扯回了现实世界。
白怀蝶一怔之下,看到了白航和柳听寒慌忙起身,相顾骇然。紧接着,许多声狼嗥也浩浩荡荡地传开,一下子遍布了整个校园。
“是那群魔狼!魔狼来了!”白怀蝶啊的一声叫道。
“怎么可能?这群魔狼,和我们第一次交锋可不是在学校这里!”白航心下大惊。那群怖血狼,数量有上百头,每一头都是一阶五级的存在,更有狼王的存在,绝对不弱于今早的那五头巨兽的任何一头。
“哪里都有,教学楼那边有,体育馆那边也有,宿舍楼也有,整个校园都是魔狼!”白怀蝶听声辨物,说道。
白航可没时间纠结于这群魔狼为何会突然袭来,他现在无法变身,连一头最低级的魔狼也不是对手。所以当下思索的不是如何抵御狼袭,而是如何保命!
此时怖血狼大开杀戒,学校尽是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的聚集地,这可就成了怖血狼的乐园。无数声让杜鹃啼血的哀嚎传来,怖血狼很聪明,专找没有能力的普通人下手。普通人通常都聚集在一起,有安全感一点,现下怖血狼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到了他们,张开血盆大口,一网打尽!
“我们这栋楼也有不少……白航,我先……我先去帮他们。”
白怀蝶抽起长铁剑,便快跑着离开。白航欲言又止,想到今早已经阻止她上前线厮杀了,再一味不让她涉险并非明智的选择。作为剑客,培养剑心只有激流勇进,不畏艰险,白航这么阻止,虽是出于好心,反而有害无益。
“白姐姐她很厉害的,她不会有事的。”柳听寒跟在白航身后,低声道。
白航嗯了一声,上前拉上了门。柳听寒坐在床上,又见白航闭目不语,又听到无数惨叫和狼嗥,心中害怕。只觉好似群狼环伺,随时都要扑将上来撕碎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