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贼小黑在后山的一个小山洞了找到了她。贼小黑什么都没说，挨着她坐在了她身边。
贼小袖将腿蜷在自己的臂弯里坐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火堆。两人沉默了很久，贼小袖先开了口。
“不用你来劝老子，老子好得很，老屋这是成仙去了，他不够义气，扔下老子和你们……老子没哭！老子才不会为了一个没义气的人哭！老子……”贼小袖忽然住口了，她感受到，贼小黑的大手暖暖的按在自己的头顶上。
“姑娘家家的，别总一口一个老子。”贼小黑的声音轻轻的，却很暖。贼小袖眼眶一红，将头藏在了自己的胳膊之间。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很明显的，贼小袖脚前的地面上，有了点点雨落的痕迹。
良久之后，贼小袖抬起了哭的通红的双眼，没有看贼小黑，伸手掏出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水滴形的玉佩，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讲着事情。
“我其实不叫贼小袖，我有名字的，我叫舒瑜。爹娘的样子我已经不知道了。我只记得，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到外面打拼。临走只给我和娘留下来这块玉。没两年，家里闹旱灾，我娘就带着我去找我爹，可是半道，我娘就饿死了。我也不知我是怎么活了下来，到了荔城。我进了城没多久，便饿晕在了路边。可是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哪里会有人？是老屋将我带回了贼窝，还带我去看了郎中，救了我的性命。如果当时不是正赶上老屋偷东西回来，我那时，便已经死了。那一年，我八岁。”
贼小黑没有说话，原来老屋是小袖的救命恩人。
“老屋将我带在身边养了两年，突然有一天，老屋要教我偷儿的手艺。我跟在老屋身边，只觉得老屋是世间最好的人，我便学了。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贼是恶人。我学了不久，老屋就说：‘你手艺也学得差不多了，找一家练练手吧！’我便跟着贼大泽去了荔城一户人家中。我第一次当飞贼，心里紧张的很，要出来的时候，袖子挂在了那家院墙遍的树上，一着急，便将袖子扯断了，又害怕让人找到证据，大着胆子又蹦回树上将那半截袖子捡了回来。就因为捡这截袖子，险些被人家抓住。逃回贼窝的时候，脸上身上全是泥，狼狈的不行。老屋他们看到我哈哈大笑，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贼，看看你的小袖子！以后，你就叫贼小袖吧！’那一年，我十岁。”
贼小黑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原来贼小袖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
“后来的十多年里，我便一直跟在老屋身边。我的命是老屋救得，我的名字是老屋取的。我原想着，在他身边，好好孝敬着他，跟他做一辈子的偷儿。他就这么，扔下我走了。不到快咽气了，都不肯见我。你说，他是不是不够义气？”贼小袖抬头看着贼小黑，突然大叫：“他就是不够义气！就是不够义气！他怎么不下地狱！让阎王收了他他活该！他……”突然贼小袖就没了声音，因为她被贼小黑一把抱进了怀中，怔愣了片刻，忽然听头上一句温暖的话飘来：“想哭就哭吧。”
想哭就哭吧。
贼小袖楞了一阵，忽然将脸埋进了贼小黑的怀中，嚎啕大哭。
三个月后，荔山各方势力也不再折腾，因为贼窝人的一条心，贼小袖的贼王之位，彻底坐稳了。
“来来来！贼小袖你过来！”这天贼小黑一早就出去了，贼小袖也正要出去到街上遛个弯，顺便捞点茶钱。却被贼大黄等人叫了回来。
贼小袖被拉到正厅的椅子上做好，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这么正式？
贼大黄等人一脸神秘的，对着小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终于将贼小袖看毛了，一拍桌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着老子干什么!老子脸上也没有花！”
终于这帮货安定了些，左推推，右搡搡的，还是贼大泽开了口，一句话，就让贼小袖将茶碗失手打碎了。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贼小黑了！”
贼小袖愣的不行：“什么？老子看上贼小黑？老子放着黄花闺女不看看上他干什么？”寻思半天后，挠了挠头：“老子就是闺女哈！忘了。”
众贼倒。贼大黄还不放弃：“你别说那些！你就说，你是不是喜欢贼小黑？”
贼小袖思量半天，问：“怎么算喜欢？”
这一问，倒是将这一帮大光棍问住了，谁也没有娶过婆姨，谁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贼小文！你说说，你以前是教书先生，你肯定知道！”推推搡搡的，贼小文被推了出来。
这贼小文原本是一介书生，却没钱赶考，当了半年教书先生，后来家人死光，自己也就到荔山当起贼来。身子虽弱，却是贼窝中唯一有文采的人，但是一开口却是满嘴的酸气：“古文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此则君子之情哉。女子之情，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于岂少梦中之人耶……”
“停停停！”贼小袖听的头都大了，“你能给老子解释解释什么意思不？”
贼小文叹了一口气：“伯牙之高山流水，唯子期一人耳，吾之子期者，唯黑君一人耳。”说罢便做到小袖身边：“就是说啊，喜欢一个人，你就总想着跟他在一起，总想着他的样子。他高兴，你就高兴，他不开心，你就着急。见不到他，你就睡不着觉！”
“这不有病吗！”贼小袖一拍腿，后来又寻思一阵：“这就代表着，老子看上他了？”
这下换到贼众们楞了，虽说是贼老屋临走前的交代，贼小黑看上了贼小袖，一定要将他俩撮合成了，原本是打算将贼小袖说晕，让这个不明白事了家伙自以为喜欢上了贼小黑，等两个人成亲了，时间久了，自然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贼小袖是真的喜欢上贼小黑了。这他们，倒省事了。
原本贼小袖以为自己病了，还想着过两天让贼小黑给自己开服药，合着半天，是自己看上他了。
“对！就是病！这就叫，相思病。”贼小文回过神来，马上接话，“换句话说，就是你看上他了，不知道他看没看上你。”
贼小袖微微一抬手，众贼的脑袋就都靠了过来：“那他看没看上老子，老子怎么能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俩人就能成亲了？”
孩子你这也太快了，刚知道自己看上了人家，就想把人家弄家里来了。众贼心里偷乐，都帮着小袖出主意。
“要不你送他点东西，学着戏里面演的那样，你也送胭脂什么的！”
“不行不行，贼小黑也是个爷们，哪有送爷们胭脂水粉的！”
“那你给他写个情书，看他什么态度！”
“不行不行！小袖都不识字，又怎么会写！”
最后还是贼小袖一拍大腿：“老子直接跟他说不就行了吗！”
贼大泽同意：“这行，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就行了！”
“好好好！这主意行，都是一家人，弄那些弯弯绕干什么！”
贼小文又靠到贼小袖身边：“不过啊，这贼小黑也是个学富五车的人，你说的时候，有点文人气，应该能讨他喜欢。”
第二十一章 水玉篇（4）（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