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蹙眉一怔,说道:“几个青楼女子而已,值得你去出头冒险?难道你就是这么爱多管闲事?”显然,她还在生我的气。
一双秀手伸出,猛地抓住我的衣襟,我一愣,看见三娘一脸幽怨地看着我,她将我拉了上来,转身对张秀说道:“秀儿姑娘,我们玉楼春的姑娘,卖艺不卖身,身子都干净着呢!”
张秀知道自己理亏,哼了一声,转身回房。三娘给我整了整衣襟,轻声道:“金爷,你不要去,他们认得你。”
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的心里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窃据他人的身体,又窃据他人的爱情,还上了人家的女人,那种感觉,就好像偷了许多钱,却羞耻去花。
我挣开她的手道:“认得又怎样?难道就亲眼看着他们欺负你的姑娘!”
她盯着我,抿着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妩媚一笑,嗔道:“这坊子里的事儿,你们这些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怎么理得清?还是老娘亲自出马吧!”
说罢,她一扭一摆地走下楼去,体态婀娜,曼妙凸凹。她怕我送死,因为那伙洋鬼子这次带着洋枪,不是我这血肉之躯可以挡得了的。
我一阵感动,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我暗想,我女朋友没和我分手前,也是这么爱着我,可是我却没能给她想要的,我是个穷光蛋!
我看着她下了悬梯,看着她走向那伙洋鬼子。突然十几支洋枪对准了她的头,我心一慌,一阵窒息,我的心里扭作麻花,手指插入木头中,将回廊扶梯的榫眼都抠了出来!
她哪儿见过这阵仗?听说洋枪能十丈外取人首级,连八旗铁军都斗它不过,何况这个娇滴滴的女人?她一怔,脸都给吓白了。
这次飞利浦出门,可长了教训,洋枪队都带了出来,外面还有百十个斧头帮的人守着。
她毕竟见过大场面,手帕一挥,香风阵阵,不经意间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洋枪,随之妩媚一笑,扭臀走向飞利浦。
飞利浦色眯眯地盯着她,搓着手直咽唾沫。他挥了挥手,示意洋枪队退开。
她走到飞利浦身前,拉开他身上强占的姑娘,笑道:“小青,快去给这位大爷整桌好菜,再找几个姐姐给大爷弹支好曲子。”
那姑娘好像被吓傻了,怔怔立在那儿。她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醒过来劲儿,慌忙逃也似的跑开。
飞利浦伸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道:“大清的姑娘,真棒!小的不要,要大的,你的身材真棒,我喜欢!”
她气得嘴里牙都咬碎了,脸上却依旧娇艳,她推开飞利浦的咸猪手,笑道:“大爷,您慢坐,我去给你整坛好酒。”
她一扭一摆的走了开去,飞利浦见到手的美人刚说一句话,就走开了,老脸一板,说道:“Wait!”
这时,两个手持洋枪的洋鬼子挡在了她的身前,将她拉到飞利浦的怀里,飞利浦受用一笑,抱着她就毛手毛脚起来。
飞利浦紧紧抱住她,任凭她在怀中挣扎,他那丑陋的笑声,充斥在这锦绣的寝殿之内,格外刺耳。
突然间,飞利浦的笑声变成了撕扯,他手一松,她跳开来,跑向一边。
只见飞利浦脖子上插了一支梅花镖,喉头咕噜噜直响,发不出声来。
玉楼春里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里头乱了起来,客人蜂拥往外窜。
这时一个黑衣杀手窜入场中,刀光霍霍,瞬间杀了五六个持枪的洋鬼子,这只在电光石花间。
其他洋鬼子慌忙拉动枪栓,可是那黑衣杀手的动作奇快,闪电般在洋鬼子中间穿梭,子弹反而打在自己人身上。
那黑衣杀手打落一人的洋枪,右手长刀忽起,那个洋鬼子的头颅滚在地上……
不一会儿,十几个洋鬼子包括飞利浦在内,全都被料理了。
那黑衣杀手深深地看了三娘一眼,跑出玉楼春。
这时,几十个斧头帮的成员手持斧头杀来,那黑衣杀手被重重包围了起来。他与斧头帮成员相斗,狂刀乱舞,砍落十几柄斧头。突然一柄斧头从他背后闪出,将他的胳膊差点卸了下来。
这个斧头帮头目武功不弱,他顿时处于下风。
斧头帮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体力难支,他的伤口咕咕冒血,身上一阵发冷。
他脑子一昏,只见一柄斧头的锋刃斜里砍下,直直砍向自己的面门,他却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受死。
他闭上了眼睛,他好像听见了斧头砍进自己头颅的沉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