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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唐知命走远,唐秋凉说道,“依先生看,此人怎样?”
“可用。”项墨谦闭眼。
“如何去用?”唐秋凉问道。
“此人是良臣,可绝非将帅之才。只能添锦上之艳,不可解燃煤之急。”项墨谦睁眼,淡淡说道,“接下来的事交给文殊即可。”
“交给你?可门外那么多前来投奔多人我都不见一见,以后怎么任用?”唐秋凉疑惑看向项墨谦。
“重要之人文殊自会带来,”项墨谦站起身,“况且你也不是谁都能见的。”
说罢,向屋外走去。
唐秋凉也站起身来,虽不解先生突如其来的决定,还是慢慢迈步走向了卧室。看到床上熟睡的林若雪,在床沿坐下。
“有时候这老天爷挺会作弄人的,不过一个月之前我还是无人问津的乞丐,这几十日之后我便成了全天下的焦点。”轻轻抚摸林若雪的脸庞。唐秋凉心中很是复杂,“就怕托付不起先生的大任……走上这条路,半生戎马也就算了。可我们是去打仗啊,打仗就会流血,流血就会死人,谁都知道的。将来很多人,会为了我去流血,会为了我丢掉性命。自己的人也好,那陈柚枝的人也好,谁不是爹娘生的?谁又不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凭什么说死去就死去。”唐秋凉叹口气,继续说道,“可有时为了生存下去,我们不得不踏上这条永无止境的黑暗道路。众生本质上的平等造就了更加深刻复杂的矛盾,雪儿,不论是你我,还是先生 ,甚至是那算尽天下的纳兰相如,都逃不出这个奇怪的大圈。即人与人之间,永远不停歇的争夺。”
“是吗?”忽然林若雪睁开眼,微笑地朝唐秋凉挪去身子,把头放在他的膝上。
“还不睡,就听我在这瞎掰,然后突然醒来笑我?”
“嗯。”林若雪看看她,展颜笑道。
“继续说啊,雪儿听着的。”
“不说了,你以后笑话我....”
“笑话你什么?”
“笑话我不敢去当那主公,笑话我连个人都舍不得杀。”唐秋凉颓然道。
“这就成笑话了?”林欲雪侧身,伸出手把唐秋凉的皱褶的衣襟理开,轻轻笑道,“雪儿可没说让你去当主公,让你去杀人。”
理好衣襟,少女似大功告成,微吐一口气,侧脸靠到唐秋凉小腹,小声道,“雪儿一开始就是叫你带我去走走江湖,从来没想过要什么。要真说有,也不过是想和秋凉在一个小县城里买个小院,生几个胖小子。你能天天浇浇花看看书抱抱我,雪儿就已经知足了……现在可好,都要去与那乱世豪杰抢夺天下了。我以前想都不敢去想呢。秋凉,我很知足了,要是那天,我是说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你战死在沙场上了,雪儿就立马也去死了,随你到阴间地府继续做那结发夫妻。所以秋凉尽管去就是,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坐在你的营帐里,等你回来....直到你不回来的那天,雪儿也就不再坐在营帐里。”
唐秋凉看看怀中已有泪光闪动的人儿,揉揉她的头发,“可要是哪天我真能赢了那陈柚枝,我就带你去私奔....”
少女眨眨眼睛,甜甜笑道,“嗯,我们还去找小婉,就像以前一样。去酒楼,喝黄酒,卖果汁.....”
“现在舍得啦,想到小婉了?”
“她要来跟我抢相公还是不会让给她的....”
“我原来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
“我也不信,现在也不信。”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一定上辈子就是夫妇。”
“是吗……”唐秋凉的声音很轻,轻到窗外清晨的薄雾,都可以带着它,飞向传说中那玉帝皇母所在的遥遥青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