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谋再叹:“你们也不必去蜀中找陶门了,据我师父所说,当年玄道真人为了研制阴匿毒的解药,花费七年时间寻遍大江南北,上冰山赴西域才集齐十九种药材,又花了近半年时间才锤炼出仅仅五颗解药,一颗在二十二年前救回受奸人陷害的游侠欧天启,但他后来不知所踪,江湖中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两颗被玄道真人带赴西域修行,一颗解药下落不明,而最后一颗也不知道为何嫱妫派如何获得,照你们的说法,第五颗解药,就在薛公子体内了。”
薛楚涵被绝望袭上心头:“难道就无别的希望了?”
“虽然解药没有,但老身有一种可使人全身失去知觉的药,服下后两个时辰内人事不知,若她毒发时服下去,大概可以免受那么多的苦楚。”
“可,是药三分毒,难道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刘裕问道。
陈时谋瞧了一眼痛得近乎要昏死的轻尘,掏出药丸递给薛楚涵,沉重道:
“再坏的影响也不会比如今更糟糕了。”
薛楚涵手忙脚乱喂轻尘服下。
轻尘倚在他怀里,极力仰起头来,疲倦地笑了:
“……能遇见你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当日你我都说哪怕……万劫不复也在所不辞,而如今……可与你毫无牵挂相守三个月,于我而言,上天已待我不薄……”
她身子极度虚弱,每说一句便要喘上几口气才能缓过来。
薛楚涵心底大恸,悲从中来,一张口便带了压抑不住的哽咽:“若真有报应,真要万劫不复,却为何只让你一人承受……”
忽的,一滴温热的液体落下来,滴在她的脸颊上,她正要伸手去抚,耳边听得一向温和从容的他恨声道:
“我薛楚涵活了二十余年,做过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那日服下解药。若我知道解药只有一颗,宁愿与你同受冰寒虫咀火炽之苦,也不要像这般苟且偷生,无能为力地看着我心爱的女子受尽折磨而亡。”
轻尘却仍旧微微笑了。
在旁的人眼里,她本已是倾城之貌,一颦一笑间尽态极妍,却极少有人见过她这般,即使虚弱得上不来气却散发着奇异光华的病容。
一颗泪珠从她的笑弯的眼角滑出,她轻轻地道:
“有你这句话,就算再苦,我也不苦。”
那边薛楚涵呜咽着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刘裕一干人等围在榻旁,看得心神惆怅,抑郁难解,俱是无言。
歇了片刻,回过气来,她又道:
“若我身死,你要把我置于舟中顺流而下。我向来渴望自由,却穷尽一生,活在束缚当中……”
说到这时,碧落已忍不住大哭出声来,屋内气氛又增几分悲怆,人人心情压抑不已。
药渐渐起效,轻尘晕过去,完全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