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一杯酒,示意要跟我干杯。她说:“有机会的话,你替我跟包子道歉,还有玉瓜,我们的人生不一样。”
她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一眼,静音后又重新放下。
我说:“学姐,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看了看手机,说:“你已经进不去宿舍了。”
我一边让老板结账,一边说:“没事,我送你回家,我去哪都可以。”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我起身帮她收起手机和挎包。她很自然地伸出双手环住我的胳膊,把脑袋放在我肩膀上,说:“我没有家,我去哪都可以。”
我知道她喝醉了,没有躲开她,任由她像抱着一棵树一样抱着我的胳膊。我感觉她身体在往下沉,就像她在抱着一根树枝想吊在上面一样,每过一会儿,她都要把快要滑到我小臂的双手往上移一下。
就这样我带着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头靠在我肩膀上,从她鼻孔呼出的气体透过外套,让我感觉肩膀有些发烫。当我们路过一个公园门口的时候,我带她走进去找了一张长椅,扶着她坐下。她问我:“这是哪里?”
我说:“这是洛河公园,你看,爬上那道河堤,就是大河。”
她捂着胸口,四处望了望,说:“我不要爬河堤,我好难受。”
我帮她拍拍后背说:“喝醉酒都是这样,你想吐吗?”
她摇摇头,说:“今晚的月亮好大,我们去那边草坪里坐着好不好,这里好硬。”
我说:“好。那不是月亮,那是路灯。”
我带着她到一个稍微空旷一点草坪上坐下,指着天边一轮昏暗的弯月说:“你看,月亮在那里。”
她说:“那是月芽儿,还没长大,长大后才是月亮。”
夜色下,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我感觉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充满了天真和童趣。
她说:“你看,这是什么?”
我看到草坪中央长着一大片车轴草,已经开出几朵白色的小花,在夜色里随风摇曳,时隐时现,看不真切。
我说:“这是三叶草。”
她眼睛一亮,说:“这里面应该会有一片四叶草吧,我们把它找出来。”
我看她作势就要站起来,急忙拉住她,说:“你喝多了,天这么黑,找不到的,等天亮的时候我们再把它找出来。”
她想了想,说:“哦。”
她躺倒在草坪上说:“这里好软。”她用手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我躺在她身边,说,“我若是有一个家,也要种一片像这样的草坪。”
我躺下来后,她拉过我的一只胳膊,枕在自己脑袋下面。我对她充满好奇,她口口声声说的不同,到底是什么,我想象不出来。我小心翼翼地问她:“你的爸爸妈妈呢?”
她许久没有说话。我也不敢再问。过了很久,她翻个身,蜷缩着身体,两只手紧紧环着我的胳膊,头埋在我手臂里,我听着她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着了。我半脱下外套,帮她盖着,也渐渐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宋佩瑶已经走了。我坐起来,一个东西轻轻地从我胸前落下,我伸手捡起来,是一片四叶草,在清晨的微风下,摇摇晃晃,带着一丝潮湿的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