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将算将，普玺上神避世已有数十万年了。”
陌上在天外天的时候，睡了十日，醒来又历经了冷清孤苦的两日，这使得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甚有作为的老神仙，如此热衷于避世呢？
“说来情之一字，实在害人。普玺当初避世，也因是受了诸多牵绊，害的仙根受损，差点毁了神身。如今数十万年过去，约摸功力修为是恢复的完全了，只是心伤不知要如何愈合。”
“那普玺定是生的貌丑罢。”
陌上掏出乾坤袋，端了碟白玉芙蓉糕出来，朝嘴里扔了一块，含含糊糊道“但凡生的貌美英俊的男仙，便足以惹得女仙爱慕的，哪会受如此情伤？”
“胡说！”垂榕亦从碟子里拈了枚点心，闻言瞪了瞪陌上道“普玺上神面皮生的极好，阳刚俊挺，气质出众，当时四海八荒爱慕他的女仙们，不知凡几。”
陌上侧起身子，单手支着头道“既然如此，怎会受这般情伤？”
“偏偏他恋上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正眼瞧他一眼。”
“为何？”
“情字中的曲曲绕绕，我如何道的明白。”垂榕捋捋胡子，叹了口气道“普玺苦念而不可得，那女仙又何尝不是。”
“怎么？”陌上又朝嘴里扔了块糕点。
“要说那女仙自百万年前便与普玺相识，普玺对她早已情根深种，只是那女仙亦是对天外天的云止君情根深种了许多年。”
陌上扔进嘴里的糕点一个不稳，落在了云絮上。
垂榕瞥了陌上一眼，接着道“那些年，便是普玺绕着妗玥转，妗玥追着云止跑。对了，我将将想起，那女仙好似是叫妗玥来着。”
见陌上不语，垂榕便接着说道“那都是些快百万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也将将几万余岁。话说妗玥心悦云止，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后来云止避世了数十万年，妗玥便在梵境的银铃树下苦等了数十万年，某日普玺寻去的时候，发现她已化成了银铃原身，神力四散。普玺为救她，以神力将银铃蕴养了数万年，耗尽了大半修为。待得数万年后妗玥恢复人身，第一句话却仍是心心念念着云止……”
垂榕还在说着，后面的陌上却已经听不大真切了。
原来有个女子，这样的喜欢着云止么。
陌上有些恍惚，她不知自己恍惚些什么，也不知自己为何恍惚，只在心里记下，竟有个女子，这样的喜欢云止。
陌上开始想起那个孤寂冷清的天外天，云止独自待了百万年的天外天。百万年间，他都在做些什么呢？妗玥等了他数十万年，他应该是知道的罢，既然知道，却连妗玥化了原身散了神力后也不愿来见一见么。
陌上曾觉得，云止也该有孤寂和落寞的，那夜云止眸里映着的星辰，让陌上觉得他或许也是害怕孤寂和落寞的，害怕孤寂和落寞的人，不该如此无情的。
许多年后陌上才想明白，那日云上的恍惚，正因她庆幸云止的那般无情，又怕极了云止的这般无情。
然而此刻在云上，陌上只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壶酒，憋了一口，闷闷想道，真是一个冷冷清清绝俗出尘的老神仙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