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接连几日,整个花街闹得沸沸扬扬,沁芳眉头深锁,我们默然相陪,直到花街中忽然有一个消息炸开:有义士前来杀他,无衣畏罪逃了!像是验证这个传闻一样,只听一阵马蹄声奔来,骑马人背上的剑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眼生疼。
沁芳立刻提裙追下楼去。花馆即不得朝廷允许,有江湖义士来杀他,他也无处讨理,只能逃走,可他又能逃去哪里?在他逃走之前,还能再见到他吗?
紧跟着沁芳,凌潇也一按桌子站起来:“狐狸,走。”
“去哪儿?”
“那是七爷。”凌潇答非所问。
我倒抽一口冷气,七爷的名字我听过,她生为女子,却像男儿一样豪气干云,嫉恶如仇,曾经为杀一人一夜追了七座城,终于手刃恶人,这事传到江湖上,人们敬她为七爷。如果让她盯上无衣,那真不大好办。
我跟着凌潇,凌潇跟着七爷,七爷在街巷里策马狂奔,我们在高处翻屋越瓦,最后竟到了我家铺子里。
七爷已经先一步踹门进去,门口火炉边,果然无衣就在那里拨弄着炉火,七爷的剑刺过去,火星飞溅,眼看就要刺到无衣,却堪堪停住。“小七。”凌潇紧紧抓住七爷握剑的手,摇了摇头表示制止。
七爷挣着,斜瞪着凌潇:“为何不让我杀了这个妖孽?”
这话我听了可不高兴:“你是方士吗?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妖?”七爷侧头瞪我一眼,一咬牙眼看剑尖就要掉头冲我,那边无衣却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七爷的剑再次转向无衣。可惜有凌潇把关,她的剑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去。
凌潇稳住七爷:“至少听他有没有什么解释。”看着无衣:“你知道,有人在等你一个解释。”
无衣抬眼扫了一遍四周,很快垂下眼帘:“没什么可解释的。”
“不用解释了。”七爷剑一抖又要刺过去,“姘头就在这里,要需要什么解释?”侧头看着我。
“哎,她只是个金主。”“啧,他的姘头我可当不起。”“小七,你弄错了。”三个人同时反驳,七爷一时也懵了。
一阵脚步声,沁芳终于赶来,她看也不看我们一眼,直接过去扑在无衣怀里,无衣抚着她的头发,抬眼看了七爷一眼,意思她才是。
“沁芳?”七爷的剑尖垂了下来。看起来,她和沁芳也认识。她难以置信地转向凌潇,凌潇点头确认了她的疑惑,然后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而沁芳眼睛里依然只有无衣,泪水盈盈欲滴,无衣向她展颜一笑:“我说是她恶人先告状,求之不得便要毁了我,你信么?”
“我信。”沁芳毫无怀疑。
“信你大爷!”七爷的剑这时候没有凌潇抓着,剑光一闪又奔无衣过去:“骗我沁芳妹妹,妖孽更该杀!”
她闪过了凌潇的阻拦,却打不破沁芳的回护,沁芳听见背后的声音,立刻整个人挡在无衣前面,逼得七爷不得不收剑:“妖孽出来,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有得躲,也不错。”无衣挑衅地看一眼七爷,低头搂着沁芳,在她额头上一吻:“我要走了,安顿好再来找你。”
一听无衣要逃,七爷上前想拽开沁芳直接奔无衣去,却被无衣把沁芳推到一边,伸手一弹七爷刺过来的剑,七爷被她弹得一闪,无衣趁机从门口蹿出去,不见了踪影。
18,
接连几天,铺子里死气沉沉,沁芳担心无衣,凌潇也闷声不说话,七爷气鼓鼓的,我谁也不敢招惹,只能自己坐在门口,看看巷子上窄窄的天空和天边挂着的那一扇窗,很快有别的小哥住了进来,偶尔有调笑声传来,扰人沉梦。
这天夜里,我睡得正沉,被沁芳摇醒,她做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到了前院。点起灯,她递给我一张已经被攥得有点发潮的信笺,等不及我细看,她低声告诉我:“无衣传信来了,要我前去相会。”
信上短短几行字:月夜弹琴,弦在水汀,知己来兮,鸳鸟相临,最为相思,实难相弃……我等你。末处是一个地址,离得不算太远,看样子也算安稳妥当,我把信笺折起来,问:“你想要去吗?”
“我也不知道。”沁芳说,“我不敢让凌潇和七爷知道。他们一定会阻拦,可如果我执意要去,又有些担心……”
“担心关于无衣的传闻?”
“我不知道。”沁芳说,“可他只愿给我一个人解释,如果连我都不相信他,他还能依靠谁呢?”
我一时无言。我一介小妖,不敢替她仙岛公主拿任何主意,只觉得她从东海迢迢而来,如今竟与无衣这样的人做了亡命鸳鸯,那么让人扼腕叹息,又那么让人热血沸腾。油灯荧荧燃了一夜,沁芳想了一夜,我在旁边陪了一夜。天亮时,她终于做出决定:去找无衣。
我悄悄帮她打点行装,眼看要出门,忽听外面响起一阵箫声。沁芳听了脸色一变,我则扔下包裹跑出去,冲屋顶上喊道:“凌大公子,今天起得很早啊,这一大早的,还让不让对面楼子里的小哥妹子们好好睡觉了?”凌潇不说话的时候,养成了吹箫的毛病,没事就爬到房顶上去吹,今天这一大早,更是吹到了节骨眼上。
原本是冲凌潇喊话,谁知道眼前人影一闪,跳下来的却是另一个人,七爷冲着我差点拔剑,我赶忙躲开,她直奔沁芳身边夺下她手里的包裹:“不准去!”
“我要去。”沁芳并不妥协。“你今天看着我不让我离开,明日我还会尝试,你与凌潇轮流看着我,我也一定可以找到机会。”七爷无言以对,一把夺下沁芳攥在手里的无衣传书,沁芳又说:“你如果敢现在去杀了无衣,回来也不再能见到我。”
沁芳说得坚定,七爷一时气急,顿足指天:“凌潇你下来,帮我一起拦住她!”
箫声停住,凌潇从门外走进来,他没有看七爷急得跳脚,而是向着沁芳:“给我一个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沁芳微微昂头。
凌潇叹了口气,眼眉低垂,让开了门口的路,沁芳欠身道谢,提着包裹走了,我跟上相送。一路送到城外,却见七爷快步追上来。“你这样去被那妖孽诓了怎么办?我跟你去!”她一路风尘仆仆,把沁芳拉上自己的马背,飞驰而去,远远的只听她说:“他若敢让你流一次泪,我就剜他一块肉,他若敢欺瞒你一次,我就剁他一只手,他若敢负你,我便立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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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段时间线被打乱,原创台词也多,但是当事人一定知道哪里是哪里的对吧对吧?(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两句原台词的,猜猜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