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承认什么?”
“隔空控物,在这里,也就只有你会了。”
“我是灵使的徒弟,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我没有动机。”
“你不过就是想要跟我抢一功,等从北境回来,王上定会封你个一官半爵。”
“官爵?你应该清楚的,我云琅对功名利禄从不感兴趣。”
敝舟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又跌回凳子上,眼神涣散,眼眶里的眼白此刻已经蒙上了红纱。
“对不起,我,我只是辜负了父亲的厚望,我本来还想借机去看望父亲的。十年了,我想让他喊我一声‘舟儿’,我想告诉他我现在长大了,练了一身好武功,可以和他并肩战斗了。”
他说着说着,手肘就弯起支到了桌子上,双手抱着低垂的头,有透明的液体落到他跟前的桌子上,很快就和之前洒出的酒液融为一体。
“敝舟——”
他摇摇头,一直强撑着的闸门突然就决堤了,哇地哭了出来。
云琅拿过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亮晶晶的液体从半空中落下,伴着清脆的山间小溪的声响,精准地落到翠绿的杯子里。他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半响,敝舟仍旧没有抬头。
“好酒,我陪你喝,喝到地老天荒。”
云琅刚说出口,大脑中的某根神经突然敏锐地颤动起来,之前的幻觉又卷土重来,他的手僵住了,杯子哐当落地,摔成碎片。
眼前的敝舟,还真的很像那个人呢。那个人,每次师父罚他,板子还没挨到手心上,只是在空中微微扇动了几下,他就这样哇地哭了,令瑟然师父很是无奈,特别后悔收了这个爱哭爱闹还爱喝醉的徒弟,打不得也骂不得,更舍不得。
云琅的这句话更不像是他亲口说出来的,明明那么内敛而深沉的人,断不会说这样的话。敝舟的泪痕还未干,他抬起头,却看到对面的云琅一脸的惊讶,那双眼睛里是一种空荡荡的寂寥。
你是谁?为什么总是会从敝舟的身上看到你的影子?云琅不知所措,师父说过,自己并无故人,那这些都是幻觉么?可是为什么又那么真实?就连那句话,自己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为何却又在敝舟跟前说得那么自如,仿佛时常说着?
“云琅?”
敝舟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云琅突然回过神来,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吓了敝舟一跳,他连忙挣脱,却被抓得紧紧的。云琅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盯着敝舟望了好久,然后又拼命摇着头,又抬头望了他一眼,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这才松手。
“咳咳,我,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怎么了?”
“大概是想到了一位故人,只是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烛光的影子摇曳而恍惚,云琅起身,伸手去碰,明明还未触到烛心,滚烫的温度就已经穿透了皮肤。师父说过,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因为心若是不净,就会干扰了评判事物的原则。他收回手,望着被烫红的指尖,微微出神。
“青秋,予儿是不是很久都没去过锦阁了?”
“你这样一问倒是提醒我了,绣娘好像也很久都没进过宫了。”
“明天予儿就要出发了,绣娘会来送行的吧。”
“绣娘可是予儿的乳娘,对予儿那么好,想来肯定是会去送行的。”
“对了,这次就让莲儿跟着去吧,所有的丫鬟里也就她最合适了。”
“嗯,莲儿生在北境,对那里的生活多少还是有印象的,让她跟着一路照应,我们也能更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