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茫茫人海中的一个平凡人,我与大多数人一样,经历了九年飞扬的义务教育和三载懵懂的高中年华,而后步入了四年青葱的大学时光。
大学毕业之后,我进入一家世界500强的企业工作。在许多人的想象中,我是一个穿着西装革履,再打着条领带,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端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站在深圳这个大都市的某个大楼里,透过玻璃幕墙俯瞰着不远处街道的成功人士。或许,这就是绝大多数人想象中的世界500强。但不好意思,我的企业是世界500强第27位的中国建筑。没错,说直白点就是,我是个工地仔。
每次在烈日炎炎下踏进工地现场时,我总会在想,为什么一切和说好的不一样。他们说,你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前途便不可限量。他们还说,你要好好工作,服役在国企单位里,前程可是一片光明。于是,我照做了。
而现实呢?现实是置身在缤纷多彩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将来我会做着一份不怎么样的工作,拿着低于平均水平的工资,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那么,我该怪他们吗?不,做出选择的人,是我自己啊。
天,还没黑得彻底。我坐在项目部钢筋加工棚的围栏上吹着风,也抬头望着东方的天空。也许是动物归巢的本能,我总喜欢面朝东方,因为那儿有我的家乡,有我的爸妈,有我一生最美的回忆。
晚饭过后的项目部,总是会有一阵短暂的骚动。有些人会挨着把办公室的门敲了个遍,嘴里喊着“开黑了开黑了”、“拿首胜拿首胜”之类的话语。有些人则会约起三五个人,一起到项目附近的超市去。通常这么做的人,多是囤积的零食被吃完了。看电影和追剧时,没有零食怎么行。路过加工棚时,他们会向我挥手邀请我与他们一起。我总是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去吧。”骚动持续不了多久,一会儿就会恢复安静。
我抬头望着渐渐黑去的天空,能拥有这份宁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忘了是第几个夜晚,我趁着这份宁静在心里问自己:那个勇敢做梦的自己,真的还在身体里吗?那些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真的都还记得吗?昨晚的答案是80%还是多少呢?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昨天有14颗的星星,闪烁在东方的夜空。
手机铃声不识风趣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奢侈的宁静。
“音乐厅吗?好,那一会见。”我说。
我曾一度害怕黑夜,因为那些在入夜后总是不请自来的形影。它们拼命地在岁月的帷幔里挤出头,充满可怕与威胁。
挂了电话,我对着手机上那熟悉的名字,微笑着摇了摇头。他——邱宗贤,那些帷幔形影中最难抹去的一个。跳下围栏,简单地梳洗后,我换上一套正装出发赴约了。
音乐厅紧邻市图书馆,它们有着一样的建筑风格,有着一样的结构受力体系,一左一右,像一对双胞胎。我站在这对双胞胎中间的天台,趴在了女儿墙上,看着底下因为红灯而停下的车流,亮着的车灯照在了正在穿过人行道的路人们。
“夏。”
一个熟悉的呼声在身后响起,我转过头看去,宗贤正向我走来,手里拿着两杯从旁边的星巴克里买来的咖啡。
“你的。”他把咖啡放在我面前,也慵懒地趴在了护栏上。
我向他微笑,接过了咖啡并说了声谢谢。
马路上的绿灯亮了,排在后面的车辆响着“滴滴滴”的声音,催促着赖在前面不走的车。玩手机的车主们听到后面的滴滴声,抬头看到绿灯亮起了,便放下手里的手机,松开手刹,踩上油门,开走了。车流又恢复了往常的通畅。
我喝了口咖啡,味道还不错,至少比起办公室里堆放的那盒速溶咖啡粉泡出来的要好喝得多。
“东西好了吗?”我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喝了口咖啡。然后把杯子放下,从口袋后面抽出钱包,打开,取出了一张照片推给了我。我向照片瞄了一眼,对他笑了一下,伸手将照片拿了起来,轻轻地抚摸。
开篇(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