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这是他年轻时亲手搭建的房子,可我不是很喜欢它,因为它看上去破烂不堪,部分外墙上甚至都已经长满了青苔。我想告诉父亲,但看见父亲抚摸着它的手和那红红的眼眶,我便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毕竟只要父亲喜欢,其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收拾好房子后,已经是黄昏时分。父亲说带我和姐姐去看大海。我的心里难以抑制的兴奋,终于能看到憧憬的大海。
出了家门便能闻到小镇的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腥腥的味道。拐过两个拐角,穿过三条街道,有一条狭长的下坡。越往下走,腥味就越浓。走出下坡的尽头,一切豁然开朗。一片空地,一个亭子,一座妈祖庙。一个阿嬷正拿着把破旧的扫把扫着堆积了一天的鞭炮残渣,可以看出庙里的香火十分旺盛。据说小镇上靠海吃饭的人儿每次出海前,家眷们都会到庙里来烧香拜拜,祈祷妈祖保佑他们的爱人平安归来。
走过寺庙,便是我盼望的大海。曾在梦的世界里无数次揣测过大海的模样,但当亲眼看见那与天空连成茫茫一片的无垠的大海时,我才体会到自己的想象力是多么的狭隘——它太大了,大得一塌糊涂!
海面上,红丹丹的夕阳像个羞涩的小女孩。大海在它的照射下显得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恬静。几只白色的海鸥正在欢愉地在远处盘旋。不远处的灯塔已经亮起了灯,归航的船儿也已停靠在了码头,船员们正在忙着将收获搬到岸上去。
“哇呜。”我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此时潮汐已经退去,沙滩上留下了五花八门的贝壳。我蹲下来捡脚边的白螺,一只小小的螃蟹忽然从旁边的沙滩中探出了头,向我爬了过来。
“你要找我玩吗?”我轻声地向它打招呼。
它却吓了一跳,身体一倾钻进了沙滩里,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洞在我面前。
“看来我吓到它了。”我无奈地耸了耸肩,伸手捡起白螺,拿在手里把玩着。母亲伸手拿过我的白螺,把它放在了我的耳边,耳畔立马回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浪涛声。母亲说,这是大海在唱歌。
“真好听。”我不禁感叹道。
我静静地站着,抬头是天,俯首是海。面对这份空旷,我索性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自己化身成了一颗小水滴融入了这片浩瀚里。心底忽然变得很宽、很宽,像大海一样,离乡的悲愁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原来,大海真的能治愈人。
斜阳细碎的霞光,欢快的看海人,我的第一次看海。
来小镇一周后,迎来了金秋九月。在南方,九月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生活在海边的人儿有个习惯,喜欢在吃完晚饭后搬一张凳子在某个小巷口或者自家的屋顶上坐着,吹一吹海风,休憩休憩。
我家也入乡随俗,吃过晚饭后便会到屋顶上去乘凉。
我还是习惯性地挨着父亲坐下,他也还是那么擅长发现我的小心思,然后温柔地点破。
“我们家小夏今天怎么啦。”父亲见我目光呆滞关心道。
我转过头望向父亲,问:“父亲,上学自由吗?”
明天就要上学了,在见识过伙伴们上学的悲惨经历后,我很担心上学后也会与他们一样。
父亲对我的提问产生了兴趣,好奇地问我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
“有疑问就去寻找答案呀。”父亲微笑地看着我,“只要揭开神秘面纱,未知便不再令人恐惧。”
我抬起头,没有底气地望向父亲。他依然微笑着,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对父亲的信任是盲目的,看着他肯定的眼神,我的心里似乎又有了勇气。
第二天一早,母亲便推门进来叫我起床。我还没睡够,于是拉上被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母亲,恳求她再让多睡一会。母亲可不吃我这一套,掀起被子轻轻地捏了下我的鼻子告诉我姐姐都已经吃完饭去上学了,我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母亲的话相当奏效,我可不想第一天报到就迟到,急忙起身收拾。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时,父亲正好送姐姐上学回来。于是,他又叫我穿上鞋子,要带我去报到。
“不用,我自己可以上学。”我说。
父亲听后愣了一下,而后笑呵呵地说:“好啊,那你知道路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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