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灵光一闪,从抽屉里抽出了《乌龙院》递给了她,说:“你看《乌龙院》吗?这本书可好笑了,我每次都笑得肚子疼。”
“这么好笑啊。”她饶有兴致地说,马上又垂头丧气了。“可是我认识的字不多。”她说。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呀,我们一起看。我告诉你哦,我五岁就开始识字了,我爸爸他亲自教…”
“邱夏,上课不要一直讲话!”耳旁传来了班主任的呵责,我尴尬地低下了头。这副窘态又令佳璐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我抬起头看着她,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沉寂了一年多的友谊之花,终于又一次开放了。但这就像当选班长一样,并没能改变什么。噩梦依旧如期而至。
“邱夏,快去把黑板擦了!”
刚下课,教室的某个角落里又响起这该死的声音。我心酸地看了佳璐一眼,还是起身走向讲台。拿起黑板擦,我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佳璐,多希望她能不用见识到我的噩梦。
我快速地擦着黑板,想快点结束这噩梦。忽然,我下体赶到一阵清凉,紧接着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笑声。我急忙拉起裤子,愤怒地看了邱奕盛一眼,又转过头窘迫地看向佳璐,希望她刚好错过这难堪的一幕。但,现实总是令人哽咽。我的脸如开水般滚烫,低着头跑回座位,趴在了桌子上。
佳璐想替我缓解尴尬,责怪他们不该这么开玩笑。她竟然把邱奕盛他们的这些行为归结为一种玩笑,我格外认真地告诉她这不是在开玩笑,并央求她别去和其他的小朋友接触。我不愿她变得跟我一样。
佳璐却还是怀抱着希望,说:“也许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我们…”
“我们是北子!”我打断了佳璐。
不想她的身上也被套上这个称呼,更不想扑灭她的期待。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我不及时扼杀她的天真,等到现实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天,更残酷。
“这里的人们把外乡人叫做北子,身为北子的我们不管多优秀,在这里都注定要低人一等,任人鱼肉。”我说。
佳璐听了,脸上失去了笑容。看着她难以接受的模样,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于是我换了个话题,邀请她放学后一起去我的秘密基地,她接受了我的邀请。
这一年,没有玩伴的我经常驻足于海边。每次面朝大海,感觉就像投入了她的胸怀,一切的悲伤都消失得无影踪,存在的只有海天一色,只有大道无垠。
在那沙滩与海水交界处的礁石丛中,最高的那座成为了我眺望这片蔚蓝的专属坐席,我把她当成了我的秘密基地。我领着佳璐穿梭在礁石丛里,寻着规律爬上了我的秘密基地。
“我打赌你肯定会喜欢这儿!”我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下筋骨,躺在礁石上兴奋地对佳璐说。
可佳璐似乎对此无动于衷。“我的家就在海边,在海的那头。”她说。
“你家在海的那头?”我兴奋地坐了起来,“那你是从海上过来的吗?”
佳璐望着大海点了点头。
“哇呜,酷毙了。”我由衷地赞叹。大海的另一头就像当初大山的另一头,是我内心深处的向往。
“不,一点都不酷,我离开了家乡。”佳璐说。
原来她的父亲做生意破产了,她的父母不愿意见她跟着受颠沛流离之苦,便将她送到了外婆家里来寄养着。
佳璐突然激动的情绪说明了我又说错话了,我惶恐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安慰,索性站了起来,指着远方的大山说:“佳璐你看。我不知道是哪座,但我相信它一定就在里面,养育过我的大山。越过那座山丘,便是村庄的入口。我的伙伴,我的故乡,我的回忆,全都在那儿。”
“总有一天,我一定回到那里去,那个最初的地方。”我唏嘘道。
“我也好想回到家乡,好想我的小伙伴。”佳璐低着头伤感地说。
她的这份无助感,我再明白不过了。
“来,佳璐,我们拉勾。”我笑着向佳璐伸出了手,“从今以后,我来当你的朋友。”
佳璐抬起了头看向我,我向她咧着嘴傻笑,晃了晃手说:“拉勾呀。”
她也收起了感伤,笑着伸出了手与我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