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在河堤边,看着小镇迎来了清晨,张开了双手,大大地伸展了下筋骨,又笑着沿着河堤跑了起来。
黄昏,夕阳趁人们不注意悄悄地躲进了山里,只留下一片绚丽的天空。露台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像伯父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长好长;又长长地呼了出来,也好长好长,我睁开眼,收起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天边的云彩,被橘红的阳光熏得通红通红。
每天五点便起床,绕着河堤跑三圈,而后跟着伯父到后山,扎半个小时马步,做一百个俯卧撑,两百个仰卧起坐,耍十遍虎形拳法。常常,一个上午都在山上度过。沐浴午饭午休过后,是一个小时的打坐。直至黄昏,时间才属于了自己。
一个多月过去了,天天如此。我不再是一个月前那文弱弱的模样,多了一丝结实,多了一丝坚毅。手臂上的伤也已经痊愈,留下了一大片棕黄的印记。
暑假已经临近了尾声,新房子的喜悦已经在伯父的训练中消散,对父亲与母亲的思念愈发地占据了主要地位。吃过了晚饭,堂哥又在和伯父商量他上大学的事情。我趁机在姐姐的掩护下溜出了伯父家,兴冲冲地奔向家里的小店找父亲询问什么时候能接我和姐姐回家。
穿梭在一条条熟悉的小巷,我的心里忍不住地窃喜,脑海里全是父亲见到我这结实的身子时会是多么吃惊的表情。
忽然,在小店附近我慢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他们相互依偎,前行到前面的拐角,消失在了我的视野。
“都已经晚上了,父亲和母亲这是要去哪儿?”我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带着疑问,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父母的身影一直朝着海边走去,最终停在了海边的淘沙场。我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静静地看着父亲站在一个保安亭模样的建筑外与里面的人攀谈。
“今天又过来了啊。”沙场主人说。
“是啊,在家里闲着没事。”父亲回应道。
“偶尔也休息休息。这活挺累人的,赚钱也不用那么拼命嘛。”
“哎,为了早点把债还完嘛。”
…
攀谈了一会,沙场主人递给了父亲两把铁锹,向父亲比划了下不远处空地上的沙堆。父亲接过铁锹,向那人致谢后朝沙堆走了过去。
债?父亲怎么可能会负债?我家一天的收入可是够一名普通工人的月薪啊!我躲在草丛里听着这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能,心揪了一下,悄悄地跟了过去。
父亲递给了母亲一把铁锹,然后拿起另一把铁锹,弯下腰将沙铲起,再用力地抛向身前的大网筛。杂乱的沙撞击到网筛上,细沙通过网筛掉在了另一边,杂质则被网筛拦下,沿着筛面滑落了下来。
一个轮回完,又进行下一个轮回,就这么重复着。重复的次数多了,我看见母亲开始不时地停下来擦擦额头冒出的汗,再搓一会双手,然后重新吃力地拿起铁锹,开始了铲沙。父亲不时会关心母亲需不需要到一旁休息,母亲尽管已经十分吃力,却总是回应父亲“我没事”。
我站在一旁,看着正在面前遭罪的父亲母亲,瞬间一股愧疚感奔腾而出,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内心。父亲应该是喝着小酒给我讲解那本看不懂的《孙子兵法》,母亲应该绣着花检查姐姐的作业有没有写错。一切原来是这样的,一切本该还是这样的…自责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如果不是我要…”
泪水难以抑制地溢出了我的眼睛,我向他们走了过去。母亲注意到我的靠近,急忙脱下风衣给我披上。
“傻孩子,怎么跑过来了。海边风大,穿着背心会着凉的。”母亲念叨道。
母亲的关怀令我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我直勾勾地看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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