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会很累,很辛苦,我怕杨杨坚持不了。”
“我一定可以的,爷爷不是说过嘛!任何事只有自己试过才会知道答案嘛?”
“好!杨杨,你要记住,男子汉说出口的话,就算让你抛弃一切,拼上性命和尊严也要去完成它!”
……
高杨艰难向着老人所在地爬行,他要取回属于自己的“爱”。
原来,这一切都是爷爷的教导,他懂得承诺的重要性,懂得不放弃,爷爷说过,任何事只有自己试过才会知道答案。
刺眼的光芒晃花了高杨的视线,视线虽然被阻挡,但是他凭着直觉向着那一处地方爬行……
当高杨再次睁眼时,景象早已转换,木刻的中心站立着一位少年。
少年隐约能看出与老人眉宇间的相似,静静地站在那里,手持细针,针针刺通葫芦,细针一划刺破了手指,吸了一口溢出的鲜血,猛地咬了一口,才使面无表情的他眉头一皱。
“嗯?”
“爷爷既然来了,那就别藏了……”
少年将木雕放在脚下,向着前方缓缓走出,一声疑问之声从身后响起,他才扭头用余光瞥向院落的一脚,随后便再次抬脚向门外走去,再没有回头。
“杨杨,你既然看见我了,为何放下手中未完成的事离开?”
老人手扶拐杖从一旁挪步走出,原先挺拔的背影有些佝偻,捧起还未完成的雕刻,用衣角擦拭着上面的血迹,手握细针仔细扣磨着粗糙,静静问道。
“我有些事要去做,我答应了别人,今天要陪她出去。爷爷不是说过,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完成嘛。”
少年停下脚步,在他的脚下正是向前爬来的高杨。
“我只是按爷爷的教导来做。”
二者相隔不同时空,就这般相遇,但是少年显然看不到高杨,高杨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给少年一拳。
“看样子,你还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这些是我让你铭记于心的,但不是逃避的借口。”
老人将拐杖放置到一旁,单手捧着雕刻聚精会神的修改打磨着,二人只是这般静静地伫立着,老人忽然笑道。
“你看看,这里又是你常犯的错误,我给你改了,你自己能发现吧。”
少年没有回头,老人也没有抬头,俯身去捡拐柱,却发现靠他无法捡起,将手中的雕刻向前方一抛,转身向着前方虚无缓缓走去。
“杨杨,承诺不是一种负担,你犯不着去解释,因为没有人懒得去听。就这一小会,我就完成了你雕刻的责任,其实雕刻雕的是你的心。
“万事用心即可,不在乎多少……”
“不管当时你心中是如何想的,这些没人能去限制你,可是一旦你将它说出了口,它就代表着你的内心。如果食言,你抛弃的就是你自己。”
少年转身接过飞来的雕刻,望着老人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可是脚下的高杨在无法压抑心中的委屈,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下。
那葫芦上雕刻的,正是高杨第一次完成葫雕上的题字!
在高杨心中,那道伟岸高大的身躯已然不复存在……
现实中,剩下的只有颤巍巍挪动脚步,佝偻着的背影,静静的背手向着远方走去,只身一人向着虚无前行。
“不!”
此时,高杨猛地发出声来!
“爷爷!”
只不过,他的眼前出现是枯死的树海,大口喘息,汗流浃背的跌倒在沙漠中,现在的他能发出声响,可是又有何用?
一切都已经离他而去……
高杨努力地想要爬起身躯,但是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站立,咬牙向着那根最高耸的枯树爬去,生机一点点的流逝,他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沙漠中的那道佝偻的背影早已消失……
高杨默默爬向那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本来就是凡人,只不过被那一幕幕场景刺激着他的心扉。
到最后也终归不是没有收获……
高杨临死前知晓,这世界上除了秦牧外,还有那么多的人爱着自己,当他们望到自己降生的那一刻,是多么发自内心的欣喜,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自此以后,高杨永远不用在血肉刻画上名字,每每害怕遗忘姓名的可怕,都让他坐立不安。
此时,高杨抬头望着树海,终于知道名字的出处,自己在临死时终于可以安心了……
高杨还想努力去回忆自己的亲人,却无法记起分毫。
哪怕是先前的一幕幕,只要高杨脑海一想就是钻心的疼痛,他的意识在沙漠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在梦中可以控制?
这……
高杨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就在老人背影蹲着的地方,在那棵最为高壮的枯树下,有一株幼苗相邻,在荒漠中探出了小脑袋,扭曲的向上生长。
不过,它兴许随着树海长眠……
高杨紧咬下唇,无力锤击着荒漠,那位少年也许不曾想到过,在“依靠”枯萎后,臂膀的唯一执念就是要照顾幼生的小树苗。
它的执念化作了虚影,永恒的环绕树海之中,无时无刻抚摸着小苗,希望它茁壮成长……
可是终归是希望,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在树海中回绕的只剩下无奈的叹息声,因为它无法守护承诺,完成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