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只不过可惜那小伙子了,算了,能像常人一样活着,在这个世界算是一种幸福吧。”
慕老昏花的老眼望着苏鹂闭合的车帘,他的视线绝大部分停留在高杨身上,梳理着白须,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捏住了少女的小手,哀叹道。
“去吧……将那老不死的叫来,救不好那少年,就给我卷铺盖走人,我最讨厌老牛满天飞了!”
“就说是我说的,哎……老头子我就是心软,那小女孩贫苦出身,受了不少苦,不能让她再伤心了,哎,老头子就是心软啊……”
“二爷爷!你注意言辞!”
“她是我师傅,不能背地里这么说他,您不是说要尊师守道嘛,您还是年轻时的毛病,动不动张口就骂人,一定要改!”
少女清脆的声音一下子提高,揪着慕老的白须,一脸的责怪之意,气呼呼地走下马车,向着车队后方走去:二爷爷什么都好,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老了还好点,以前稍不注意粗话就出来了。
“哎!我的胡子啊!”
“她又不是我师傅,她算是我儿子的辈分,我若尊敬她?估计她承受不起。老头子我还告诉过你了,要尊老爱幼,哎,你伤透了老头子的心啊……”
慕老不理会少女鼓起的香腮,定神凝气,一本正经的打起了小盹,半眯着的眼眸中却扫视着周围士卒,冷哼一声,扭头望向高杨所在的马车,不知再想什么。
“打搅了!”
一道纤影踏上了苏鹂所在的马车,车内伸出一只小手将车帘揭开,苏鹂抿着下唇,眼帘下垂低头不敢应答,怀中轻抱着高杨,小手不知该做什么,擦拭着高杨的汗水。
“你好,不用紧张,我叫慕可薇,二爷爷让我来看看你丈夫的伤势,耽搁时间太久了,必须马上药物处理下,方便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他伤到了脏腑,请您救救他吧,能救好他我什么都愿意,卖身进府当丫鬟也行!拜托救救他!”
苏鹂擦抹着小脸的泪水,不争气的东西再次流出,向着慕可薇不断躬身。
她语无伦次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同是女子的慕可薇心头一酸,扶起躬身的苏鹂,示意她解开伤口,查看起高杨的伤势。
“你们是自愿,还是小时候的娃娃亲?”
“这……”
“我叫苏鹂,小心!”
慕可薇起初还未见到高杨,当解开高杨腹部伤势时,那道深深的切割口几乎是拦腰切下,没有将眼前少年劈成两半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隐约能看到已经暗红的内脏。
“师傅!师傅!这伤只有您能救!”
低声的哭泣声响起,苏鹂低目抽噎着,小手捂着小嘴,努力不让哭声打扰到高杨。
高杨虽然意识模糊,但是无法逃过他的感知,牵强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苏鹂的小手。
一道缠裹着黑袍的身影揭帘而入,斗篷遮盖着她的面容,俯身查看着高杨的伤口,示意二人将高杨衣服解开。
慕可薇有点扭捏,但是看到黑袍人指着下身,她红着小脸帮苏鹂彻底脱下高杨的衣物。
“这……”
尽管被黑袍遮盖身形,来人都惊的浑身一颤,更不要说娇生惯养的慕可薇!
眼前****的瘦弱少年气息若有若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青紫的细状痕迹,暗红结疤的利器伤口……
最为致命的,是那差点拦腰一劈为二的腹肌,种种伤痕相加,奇迹的是少年依旧坚强的活着,再没有治疗的情况下,高杨活着就是一个奇迹……
“都出去,可薇这已经超出了你所学的范围,你爷爷只是让你来请我,你带着这位小姑娘出去吧。”
黑袍人向着一旁靠去,示意二人离去。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治疗,哪怕是她都无法保证成功,眼前的少年所受的伤已然伤及了筋骨,一不小心就会葬送高杨的修者之路。
少年到底结了什么仇?所受之伤简直惨目忍睹……
“放心吧,苏鹂!没有师傅治不好的病人,师傅可是名扬郡都的药师,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师傅救治,肯定还你一个蹦蹦跳跳的新郎。”
“药师?!”
“是啊。怎么了?”
起身的苏鹂刚欲双膝下跪,黑袍人伸出白皙的纤手将其扶住。
苏鹂恭敬朝黑袍人躬身,黑袍人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去,苏鹂这才不舍得望着高杨闭住了车帘。
黑袍人缓缓解下斗篷,露出晶莹滑嫩的肌肤,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打量着高杨,双眸熠熠向上翻去,黑袍下涌出奇异的香味,淡淡草绿雾气渺渺浮出。
“有意思的身躯!”
“如果不是翻出的血肉坏死需要切除,,也许连我都不会发现,估计只是那老头的怜悯之心吧……”
“真的是有意思的小鬼!”
纤指上环绕着草绿之色,滑动在高杨坏死发黑的血肉上,仿佛找到心爱的玩具,不断的打量着笔画着,她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救助,只是扭捏着高杨干瘦的身体各部。
秀眉露出沉思之色,不应该啊!
黑袍人救助过无数凌云士卒,即使是将领,都没有如此精纯的血肉组织,它们竟然完美的和血液骨骼联系在一起。
这或许是高杨能存活的关键之处……
相连相融的血骨,最大程度上接济着伤口,肉身内部的循环,并没有因为一部重伤,从而失去相对应的“责任”,依旧维持着高杨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