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局促的移开目光,正欲转身离去,却听闻他淡淡一句。
“宋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回过头去,点了点头,略带疑惑的跟了他去。
一路上缓行,两人皆是无话,只有细碎的脚步声,空空落落响于寂静的庭院里。
他终是停下,将瓷盏放于一石桌上,转身坐下。
她跟上来,亦是相对其坐下,却很是拘束,此番情况下不知他会说些什么,她亦是想问问沈庭燊此时的情况。
然此时天光皆是未露,但愿他许是在休息。
犹疑片刻,她开口问到:“沈庭燊他……怎么样了?”
宋羽洛望着她的眼睛,良久缓缓开口道出一句,“我不清楚。”
有那么一瞬她几近崩溃,她满是忐忑的等候了许久,却是如此一句。
“你知道吗?我同他说过很多次。”宋羽洛声音不大,她却听得很是清晰,“不要再过于执着。”
她低下头去,不知该说什么,她想,宋羽洛同他那般交好,可她几次三番伤了他,宋羽洛对她有着反感不足为奇。
“直至如今我仍不明白他究竟将你看得多重,重过自己的生命,或是更甚?”宋羽洛摇摇头,“可即使如此,终是无甚结果。”
“到如今,连无甚结果也已坦然接受。”
他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既如此,何必留下?”
她带着一丝慌乱望向他,手指紧紧叩着桌沿,终是深深呼吸一口气,向着他道,“无论怎样,我皆是选择留下。”
毋要再多说,她……她再也不想伤到他。
她只道是沈元烨突然而至的慌乱,忧心有人在眼前倒下的恐惧,可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剑,那一剑根本便不是攻击,不过是欲阻止沈元烨拾回长剑复又袭来,她这突然的一扑,徒增了慌乱和伤口,最后甚落得这样的结局。
便是自己再一次犯了错,再一次造成这样的结果。
她轻轻抬手捂住心口,沉闷难受感堆积在心里,她不知现在怎样才能挽回。
宋羽洛望着她良久,仿佛将她方才的话语细细剥啄了一番,终是漆黑天幕下一寂静,再无其他声音。
良久,他将瓷盏轻轻将前一推。
“庭燊的解酒水,劳烦了。”
她怔了一怔,带着一丝错愕开口:“解酒水?他,他饮了酒?”
印象中很少见过他饮酒,也不过宴席上小酌两口,此番情况下饮酒不说,竟却是要将解酒水送去,他不会——
她有些忐忑的接过瓷盏,闻眼前宋羽洛淡淡一句。
“你放心,庭燊酒量很好。”
她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端着瓷盏匆匆离开,心里却更是一番不安,怎么会这样?他现时总是一番苍白模样,为何还会饮酒?
是她。
她摇摇头,心里满是懊恼,若不是她,他又怎会这样?明明在前日的冬月灯会上已然见到了他舒心的模样,从未见过的释怀。
那冬月灯会上,两人亦是相处融洽,放了烟火,吃了小吃,放了花灯,还有……
她摇摇头,越想心中越是生出紧张之意,不再继续想下去,只端着瓷盏,加紧了向着寝殿去的步子,蓦然又希望他已然睡去,那便也能好好休息。
行至寝殿前,望见寝殿里有点点灯火,她怔了怔沈庭燊他……他不会是仍在饮酒罢?心里略有些忐忑,犹豫几番终是叩了殿门。
却是未有回音,几分焦急从心底生出,她抓紧了瓷盏不知现下到底该如何,良久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却是未用多少力道便已将殿门推开。
她怔了怔,望向寝殿内,终是松了口气,沈庭燊果然在殿内,于一案前却是只能见着背影,隐约能见到他跟前的酒盏。
她小心翼翼地踏进雕内,忽而闻他轻声道:“羽洛吗?放在案上便是。”
她蓦地有一阵心疼,只觉连那声音皆是透出苍白之感。
她端着瓷盏走近,终是于他身旁站定,将瓷盏缓缓放下,鼓足勇气道,“庭燊。”
他抬眸望向她,有一丝错愕。
她吸了一口气,案旁那,那究竟是多少酒坛?他便是喝了一夜?纵是他酒量哪般好,怎么可能此般不住饮酒而无事?
良久,他唇边掠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