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想听的时候,就弹给我听。”
琴声微颤了颤,却是几近微不可察,只闻他轻轻应声。
“嗯。”
沿着山路往上,她走得有些气喘吁吁,恍生出些暖意来。
沈庭燊回过头来,却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便是你要选择的这条道路。”
“嗯,是我选择的。”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却是犹豫会儿终有撇回头来,“快到了吗?”
“约摸还有些路程。”他望向前方,伸手握住她,“走吧。”
她带着些喘息应声道,紧紧拉住他,向着前方走去,记得从下船至现在应是走了很久,却仍未见到那大相国寺的一棱一角,现时想来却当真有些后悔选择了这条路。
却也是不好言语,她只得闷闷的走着,身旁沈庭燊侧过头来,见她此般神情倒是有了几分无奈。
“休息会儿。”他停住脚步。
“好。”她于一石阶旁坐下,扫了扫身周零星薄雪,骤然觉得腿脚轻松了许多。
忽而想起了什么,她又开口问道,“此次去江南,宋羽洛不与我们同去吗?”
沈庭燊望向她,只微微摇了摇头,未有多言,她便也不再过问,本便是无意提起。
却是好奇,此次前去江南是见谁?不过他未有说明,反正便是要见着的,也不要再问了罢。
石阶两旁的树木密密,却皆已是枯死,枝条上薄薄的压了一层积雪,像是覆得分外均匀,望过去恍然生出身于京都全然未有的感觉,比之春风晶帘,或是夏雨丝檐,更是生出一种美感。
便是坐于石阶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她率先起身向他伸出手,“走罢。”
他顿了顿,却也未觉意外,握住她的手摇头微含了一丝笑,“等不及了?”
“毕竟曾经一直盼望着。”她移步向前走去,踏着石阶上薄薄的积雪,声音里有着些许欢快之意。
终是行至大相国寺前,她险些被自己太过虔诚严肃的模样给逗乐了,只记得拿到平安符的那一刻,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
忽而发觉沈庭燊正望着她,似是从方才起便一直凝视着,她恍而有些尴尬,冲他不甚自然的笑了笑。
“嗯,有些想把你方才的模样画下来的想法。”
“你,你还会作画?”她干干扯了扯嘴角。
“并未,所以才会想画下来。”
“……”
走出大相国寺,她呵了口气,将平安符放在掌心摩挲了好几遍,忽闻身旁人开口。
“曾经一直盼着?”
“是啊。”她点点头,“可能那个时候,会觉得是个慰藉吧。心里很不踏实,有时候这样也很正常,在自己无甚希望的时候,把信念托付给一件自觉很是神圣的事物。”
沈庭燊未有言语,只同她十指相扣着,并肩行走于寺前小路上,她握着手心的平安符,继而自言自语着。
“庭燊,你会有那种感觉吗,像是找不到何所依托。”
却是一阵沉默,良久后身旁人沉声开口,“抚琴便是因了这个原因。”
她带了一丝疑惑望向他,只闻他淡淡道,“始才入宫的那段时日,诚然未觉有什么生活下去可言,只是时常想起你临走之前对我说的,便也熬过了许多时日。”
“后来便爱上了抚琴,总觉能静下心来,抑或是仿佛能在琴声中见到你一般。只记得最初写下那首曲子,便是我想说的全部,昏以为期,便是明星煌煌,也甘愿等待。”
她从未听他细细说过此般话语,恍而怔了怔,更是被一种蓦然涌上心头的情绪所覆盖。
“庭燊。”她望向他。
“嗯?”
嘴边的话语却是被咽下口,她摇摇头,欲岔开话题,“相较之下,我当是远远不如你罢,像是什么苦都给你承担了。”
“便让我承担罢。”他抬手缓缓抚上她的额角。
“不许这样说。”她低下头去。
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只手扯了扯衣角,道,“说来这平安符,曾经一直盼着,想来也有好些时日忘记它了,于百草苑中一直消沉,那时对生命也毫无了什么期待,只记得最初想拿到平安符的时候,宁王府还什么都未有发生,自己却是早早便开始忧心了,一直想拉着他前去求取平安符——”
等等,自己说了什么。
她蓦地一个心惊,不知自己方才一愣便是一大堆话语倾出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身旁沈庭燊望向她,良久缓缓开口,“……沈元烨?”
她略有些尴尬的应声,“呃,嗯。”
仿佛见到他眉毛抖了一抖……
正当她在脑海中快速的寻找台词的时候,额上却被他轻弹了一记。
“记住了,现在手里这个平安符上的名字,可是燊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