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怡晴的缘故,这吴琦玉对于易铭就要体贴得多,她围在易铭身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让易铭有点感动。
一行人收拾妥当,就朝县城赶去,不出意外,赵龙甲等早在中途迎接。易铭见了吴能奇,考虑到这家伙将来会背叛自己,易铭心里与头一次一样,同样不喜欢他。而对于生性率直、忠心耿耿的李马丁,易铭则喜爱有加,与他拍打着肩膀,热烈相拥许久。
只人群中没有杨遵、杨义的身影,鉴于头晚李千秋说过,易铭心里知道,眼下杨家这兄妹三人,还属子虚乌有,易铭对此,深表遗憾不已。
队伍很快到了县城,他们走进狭窄的街道,打马前行,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清脆作响。两旁住房都是木质结构,建筑低矮破旧,好在还算热闹。
县衙坐东而向西,正前方是一个不大的广场,南北纵贯两条街道,还有一条穿越广场西去的街道,透过这条街,举目眺望,可看到高大城墙,城墙之外,应是江边。因广场四周临街木楼成色较新,一问方知,果然是最近几年才拆迁建成的。而此时,广场早已被男女老幼军民夹杂给挤满了,见易铭一行到来,顿时人声鼎沸,群情激动。易铭在县衙前下了马,接着在赵龙甲组织下举行了简单的欢迎仪式,不出意外,李千秋话没有讲几句,又领着那数千人给易铭跪倒了一片。易铭叫了:“请起!”
浩荡大众闹哄哄地起身之后,交头接耳、那噪杂的声音跃跃欲试,准备来一番演讲,但李千秋、赵龙甲可能未作安排。易铭正犹豫着,李千秋已然知晓他意思,传来声音说道:“这些老百姓都在看你呢!你不想说几句?”
易铭再想了想,又憋了一会,脑子里一片空白,话不知从何说起。李千秋摇摇头,只得作罢。
转而向赵龙甲努努嘴,赵龙甲懂了,叫过李马丁,吩咐道:“将军,叫他们都散了吧!”只见李马丁领命走下县衙台阶,招呼他那些兵丁,粗暴地驱散人群。李马丁大嘴一张,吼道:“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散了,都给老子散了……。”
他一阵的大呼小叫,冲下台阶,人群避之不及,四散奔逃,因相互踩踏,顿时秩序大乱,有几个妇女,连娃儿都顾不上自个儿跑了,抛在一边声嘶力竭叫着娘。易铭见了李马丁如此粗鲁暴戾,心里生气,暗想:这他妈什么军队?张牙舞爪的欺负老百姓。
李千秋一行本想陪易铭进县衙,却见易铭停下了,对着脸红脖子粗的李马丁说道:“李将军,有你这样对待老百姓的吗?”那李马丁听了,无话可答,回头怔怔的看着易铭,一脸的惶惑。他这样对待老百姓,长年以来可能已形成习惯,而哪里知道这种方式让易铭觉得欠妥。
易铭见不少百姓关注自己,知道这些人无非就是听说自己来了,跋山涉水进城凑个热闹,顺便看看自己长的何等尊荣而已。
他这时临时决定按照李千秋的意思,要讲几句话,以便拉近与民众距离。另外,易铭还想在百姓中就此树立亲民的良好形象,顺便也打压打压李马丁立立威风,他还准备把这几句话讲的轻松随意一些。
易铭不复犹豫,几大步走到台阶正中央,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来看我啊!我就是李易铭,如假包换。怎么样?和你们一样的:一个脑袋两只手,两只脚板谁都有,没有三头六臂,所以没有什么不同,是不是呀?”易铭讲着,那万千群众未曾料到他如此随和,就连连点头、笑声四起,现场气氛立即就轻快和顺了不少。
易铭见李马丁对自己刚才对待群众的态度有些不解和惊讶,知道这家伙长期以来习惯了骑在人民头上拉屎,就李马丁那种恶劣的群众态度,他以为要惩戒一下才行。同时,易铭想检验一下自己在老百姓和李马丁等人的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程度的权威。他一念至此,手指着李马丁,却面向围观人群说道:“这个李马丁李将军,刚才大呼小叫、张牙舞爪的,像个什么话?这些都是我们的父老兄弟,我们的衣食父母和根本。你们说,他这样做是不是不妥呀?”易铭几句话说完,人群却意外很安静,只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在那儿点头小声答:“是!”
易铭未曾料到群众反应,照常如此冷漠,看来对李马丁和他那如狼似虎的兵丁多有畏惧,他只好对李马丁说道:“李将军,你马上道个歉,给父老兄弟们赔个不是。”
李马丁听了慌了神,只想了片刻,不再犹豫,大声回答道:“主公,卑职该死,父老乡亲们,李马丁给各位赔礼了。”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挺直身体,纹丝不动。
易铭见了,对李马丁举动惊异不已,他原本指望李马丁就口头说句:“抱歉!”或“谅解!”什么的,也就算了,不然要人家怎样办?要人家说句“勾米那赛”?或者来句“梭瑞”?要不整一句“米呀内”?这就显得为难人家了。
不过李马丁这么一跪,易铭心里就有底了,他方才惊讶认识到自己的权威原来有这么大。他本来想让李马丁立即起来,但看着那帮狐疑迷惑的军士,想了想,觉得还是让李马丁多跪一跪的好。旁边众人如赵龙甲、吴能奇、杨遵、杨义及那些所谓当地士绅等,见易铭给李马丁难堪,心里清楚易铭如此做作,实属有意为之。所以即便想求情,也只是口里叫了几声“主公!”见易铭不言语不理会,就不再多说,有几个胆大想去扶,抬头看了看李千秋,见他一言不发,犹豫一阵子,只好悻悻退下,可怜李马丁只好就在那儿一直跪着。
易铭自不再理会李马丁,他随着李千秋等人走进了这几百年前的县衙,李千秋在一旁解释,说原来的县衙要小得多,现在看到的有很多都是近年才扩建的。新建了谯楼和仪门,正堂及院落原来就有,三堂院落是后来恢复的,整个建筑群靠山而建,呈阶梯状分布。将到山顶处还布设了后花园,向南则是廨舍。
易铭见红墙绿瓦、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好不气派。又见靠北一带直抵江边一大片地域,是工厂、兵营、民居等杂七杂八相间的低矮建筑,而在易铭的时代里,这里却是学校和闹市,最是繁华热闹。
易铭在李千秋、赵龙甲、李马丁、吴能奇等及当地士绅的陪同下,参观了这三百多年前的县衙。
进了大堂,只见大堂卷棚的匾额上,赫然书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大字。还有一块匾额悬挂着,上书“明镜高悬”,毛笔大字均遒劲有力,刚劲十足。这大堂面阔五间,木制构件上绘有花鸟彩绘,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易铭不懂是何含义。
易铭见有楹联为:“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觉得还有点意思。
一行人过了大堂,穿过二堂院,到了二堂,和大堂一样,均为五间七架,屋面兰瓦兽脊,梁栋檐桷、青碧绘饰。在二堂屏门上方有金字大匾,上书“清慎勤”三个大字。易铭无心而发,说了一声:“好!”,众人出于礼貌,皆跟着点头称是。
时有陪同易铭一行进衙的老夫子,存心要为难一下易铭,就迈步上前,拱手礼毕,说道:“主公,在下听人说主公才高思敏,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无一不晓。主公是否可赐一楹联,高挂于堂上,以示训诫,我等当奉为圭臬。”
易铭知道,这范旷老夫子肯定会站出来存心为难一下自己,所以他不等范旷说话,易铭先问范旷,易铭道:“范老先生,这“清慎勤”三个字,你说好不好呀?”
得到易铭垂青,居然询问于他,范旷众人面前长了脸,于是很激动,就说道:“主公,好是好,可惜差一幅好点的对子,在下听人说主公才高思敏,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无一不晓。主公是否可赐一楹联,高挂于堂上,以示训诫,我等当奉为圭臬。”
易铭听了,早知道他要这么说,就故作风雅,佯装酝酿一番,随后信心满满道:“我看题这句吧!上联为:“养天地正气,”下联为:“法古今完人。”怎样?”其实这对联应是蒋介石先生所撰,孙中山手书又题赠于蒋的名句,易铭拿出来,是感觉此联不错,一度是他座右铭。
那老夫子听了大惊,眼睛放着光,沉浸其中,不住品味,周遭也有不少文人听了,惊叹的语气竟轰然作响。那夫子摇头晃脑,沉吟数遍,大声对众人叹道:“各位仁兄,主公所题,气势磅礴,非寻常人方能有如此气度胸襟。老夫觉得此言似曾相识,有文天祥正气歌的影子。实在是高!实在是妙!……。”
看样子这范老夫子于这群人之中,自是翘楚,所以连他都称赞连连,给予首肯,导致余下这一行人中,不管懂与不懂,也只好跟着起哄称奇。
易铭正内心得意,不料耳边传来李千秋话说道:“这帮酸儒不好对付,你可得小心,后世的文章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应个急,本无不可。但你要小心,千万不要把前人已经面世的文章拿出来说成是你的,以免出丑。”易铭看了李千秋一眼,很是惭愧,又深为感激,自个儿点了点头。
易铭得意洋洋,被这帮人簇拥着又到了三堂,三堂匾额上书“清如镜水”。左右的楹联分别写着:“今古今古今今古,古今古今古古今”这副颇具哲理和警示意义的对联。一行又评头论足,流连一番,就过了三堂。
向后进到后花园,那老夫子又说道:“主公风雅,在下佩服,这后花园是日常居住消遣之地,可惜历任县令,没有留下好的文墨,甚为遗憾。在下看这里缺少几幅对联,于是就有个不情之请,烦请主公赐予些则个……。”
易铭听罢,又看了范旷一眼,心里说道:你还没完没了啦是吧!看样子我不抄袭些后世名人的大作,侵犯一下人家的知识产权,你这家伙是绝对不会服气的。
于是易铭脑子里想了想,只顷刻间就有了答案。他胸有成竹地对那夫子及众人说道:“这个容易,诸位看这两句如何?上联题为:“清言宣至理”,下联让我想一想,这个这个,就“雅意发高文”吧!”
易铭两句说完,众人稍加回味,无不以为精妙,所以大声说着:“好!”、“妙!”、“高啊!”那夫子也念了一遍:“清言宣至理,雅意发高文。”回味再三,摇头叹道:“主公果然发的高文,在下佩服!在下佩服!”
易铭又走到书房门前,说道:“我看这里可以书一幅楹联。”他见众人有些急切期待的眼神,心里不似先前那样慌乱,于是有条不紊说道:“我看这里可用这一幅:“上联:“能清心则荣辱不惊,自古修身须淡泊。”见那夫子及众人尚在细细品味。易铭又说道:“下联为“不审势即进退皆误,从来处世要超然”。横批:“歧路无为”。”
此联一出,众人震惊,这下就如同炸了锅,交口称赞了好一阵子,在场众人对易铭文采,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接着此联,易铭摇头晃脑,再题一联,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当然,这是两百多年后林则徐林老先生所撰。
只有易铭和李千秋两个心中有数,易铭无非是剽窃了后人大作,却紧要关头用在了此处。
李千秋见众人对易铭钦佩不已,于是走上前大声说道:“各位,肃静肃静,请听在下一言,主公不但喜好对子,诗词造诣,上追唐宋,亦是一绝,大家要不要一听为快呀?”
易铭见李千秋这样一说,咬牙切齿恨不得和他当众撕破脸皮,只是群情骚动,在李千秋煽风鼓动下,全都不由自主拍起掌来,他心里就暗骂李千秋多事。好在读书期间,易铭就喜好背诵些诗词,他深知:可不能犯糊涂把有明以前的那些经典弄出来,否则这洋相可就出大了。
自清以来,诗词虽不及唐宋,但也有一些大家和好的作品,在此之中,易铭最喜爱龚自珍。于是,他心里说了句:对不起了龚先生,从现在起到以后,你的诗就变成是我的了,都是我的原创。你在这个世界里头,以后生出来长大了,要作诗扬名立万,得另觅他路、重作构思才是。
易铭所作诗如下:“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又作:“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是龚诗《己亥杂诗》中的两篇,在场众人怎么会知道,这两首诗在易铭的时代,也是几乎人人皆知的名篇。虽然易铭这样做显得不太地道,但不管怎样,大凡好的作品是放诸天下都会有共鸣的。易铭吟诗过后,随行众人均啧啧叹奇,越发对他敬重了。易铭看见李千秋也悄悄竖起大拇指,表情怪怪,但对易铭抄袭别人大作之行为,还是相当赞许。以至于易铭内心里想:以后可要多多的给他们吟诗作赋,最好都是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好诗词,让他们在自己面前永远低头认输、自愧不如,感叹自己笨笨,甚至怀疑人生。
易铭对了几副好对子,又兴趣盎然现场作诗两首,随行有此雅好的几个文士,不知从哪儿寻得纸笔,将刚才易铭大作,满怀敬意地记着。余下还有几个,找来一张椅子让易铭坐了,然后围在易铭身旁,舔肥卖乖的话说了不少。正在此际,韩三跑进来跪报,说大堂宴席已准备就绪,来请易铭一行赴会。又说县衙前老百姓都陪着李马丁将军跪着呢!均求情让主公饶恕李马丁。
易铭听了韩三一说,方才想起李马丁的事情,想着自己一句话,李马丁就跪了半天,心里有些愧疚。连这种高大威猛、一身横肉的家伙这么怕自己,看来这厮还真把自己当他的主公了。易铭又想到:外面那么多的老百姓也陪着跪在地上,给这个李马丁求情,如此看来,李马丁做事为人只是方法简单、行为粗暴了一些,群众基础应该还是可以的。易铭想清楚了,不复犹豫,赶紧吩咐韩三,传下命令,饶过李马丁。
易铭昂头挺胸背着手,带着这一行人又转而回到了大堂。大堂早已摆好左右各四排座位,此时也有足足几十号人坐在那里等着,见着易铭一行前来,就起身拱手施礼。易铭看了看,位于堂上正中的主位三个,尚还无人端坐,易铭知道这应该是他自己、李千秋和赵龙甲三人的位子。
易铭从容不迫,由赵龙甲扶着在大堂正中首位坐了,然后李千秋坐了自己右边以下第一个座位,赵龙甲坐在了左边。这让易铭感觉有点像梁山英雄排座次的味道,他就免不了心里想:我们中国人就是这样,几千年来讲的就是这么些规矩,注重的就是这么些形式,不能僭越,不能出格,那是传统的“礼”根植于心的具体反映。
好在大堂尚还宽敞,此时就坐了左右四排人约莫百人,其间却没有一个女性。易铭想到:看来琦玉地位不过如此,这年代是男人的天下,往往这些场合一般没有女人什么事儿。也不知道李千秋怎样考虑的,应该形式上也要搭配一些女士的,就像自己时代一样,各级各部门都毫无例外有着一些要强的女士。
易铭坐那儿一阵胡思乱想,半天没有举动,底下还在喧哗,他无聊至极,就自己掏出香烟,叼了一颗含在嘴上,又将从春兰那里要回来的打火机“噗”地一声点燃,就狠狠吸了一口。他见不少人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看,知道这群土包子是在惊奇自己是怎样点燃烟卷的。易铭觉得好玩儿,于是得意洋洋,右手把玩打火机,故意打燃了又弄灭,弄灭又给打燃,如此不厌其烦,戏耍了十数下。如此一来,自然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易铭知道,眼前这些乡巴佬绝不会想到世间上居然还有这种稀奇玩意儿。
当即就有个易铭不认识的夫子站起来,掏出香烟,得到易铭点头首肯,就跑过来借火。易铭替他点着了,就有意将火机递给他,这夫子接过来,学着易铭样子,摁了一下,很容易打着了明火。这让这夫子惊讶不已,所以不住说道:“主公,这个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东西好、好得很……。”
易铭见自己手头这么一个最简单的东西都让他感慨不已,心想要是你看着咱们千里之隔电话聊天,不知作何感想?抑或见识一下老子宅在家里玩电脑,恐怕你这家伙羡慕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易铭胡思乱想之际,旁边赵龙甲赶紧介绍,说此人是当地儒士吴扶林。易铭岂有不知,此人在大秦立国以后,当了正部级的大官儿,还是自己特别关照了的。
吴扶林叼着纸烟吸了好几口,又将这个叫“打火机”的稀奇玩意儿还给易铭,接着对易铭长揖俯地,方才说道:“想不到咱们主公也好这口啊!我家夫人总是反对我抽这个,说是口臭。”他这一席话惹得堂上众人哈哈大笑,这夫子又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这可是好东西,抽这东西想事情、写文章、填词作赋,文思如泉涌,要周到很多,还不打瞌睡。现在可好了,我回去就给她说,就说这个如若不是好东西,怎么主公也抽?既然主公都抽,我们也要抽,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反对?”众人笑的更甚,对夫子的话,个个深以为是。
易铭也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可,他一时心血来潮,就说道:“这个烟叫个什么名儿?怎么没有定个牌子?”那夫子见易铭居然附和他,得意问道:“主公的意思是?是不是给取个名儿?”
易铭答道:“对,给这香烟取个名儿。”易铭语毕,堂下又有人起身说道:“主公,在下看来,恐怕还得麻烦您老给赐一个。”旁边不少人跟着他意思,也要求易铭拿个主意。
易铭未料到有人称他老,心里不爽,他早想到原来取得的那个“寸头”,名儿一点都没有内涵,到了这会儿,易铭想顺便给改一改,所以他考虑来考虑去,一时之间,不知该定个什么名头好,抓耳挠腮没有主意。
他觉得定个“中华”牌吧!现在大半河山都在清军手里,“黄鹤楼” 牌也不恰当,都不在一地呢!“南京1648”也不妥当,他又准备定“熊猫”,但转念一想,在座的有无人知道什么是熊猫都还难说。他照样理了理自己寸余来长的短发,突然灵光一现,决心恶作剧一番,他说道:“我看以后就称为“尼古丁”牌香烟吧!这东西里头成分复杂,就有这个叫尼古丁的东西,名字也卓然不群、独具特色,你们说呢?”
当然,在座各位,哪里知道这尼古丁是个什么东西,虽然觉得这名儿怪怪,但主公高雅,说不定这里面有讲究、有典故也难说。众人不知他深意,又怕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无知,要是出丑就更不划算了,众人又想想:觉得这叫做个什么名儿不过就是个代号而已,所以大堂上下,如何有胆敢说不行的。
那吴扶林扔了烟头子,又离席走到中间过道,对着易铭跪了,磕了头,却还是说了原来那一腔话,吴扶林说道:“主公,您老还记得几年前不?主公真是神人也!那个时候分析将来天下形势,事事应验,无出其右。最让在下佩服的,是那个时候就知道张献忠不出一年会死,主公厉害,几句话就定了他生死,分了他阴阳,在下佩服佩服。改天在下叫上那些个,摆好酒席,专等主公赏光。”
易铭听吴扶林说完,自然点头答应下来,知道此事可算完。
抽了一颗烟,易铭后来又挨个盯着这些人看,看得坐着的众人头不敢抬,越发不敢动作了。易铭这会儿就想:老子威望甚高,这帮人总还算是怕自己。
由于一时冷场,易铭就看了看李千秋,李千秋起身,先冲易铭行了礼,又走到席间,朗声道: “苍天有眼,大难不死,主公回来了!”屋内众人附和,响起一阵欢呼声,但大都是些北方人的口音。
李千秋示意众人肃静,又说:“主公前些年对我说,将去西方万里之地寻求济世良谋,而今我与主公按照当年约定期限,在这穷山恶水的偏远之地重逢。屈指算来,正好四年,鄙人坚信主公一朝出山,定然能带着大家,南征北战、奋勇杀敌、扭转颓势、重现辉煌,大家伙说是不是啊?”众皆群情激昂说“是!”
易铭见众人聚精会神,听李千秋滔滔不绝演讲。只是什么什么西方万里、南征北战等等,云山雾罩。
他感觉这李千秋扯来扯去,还是前头那一套。
易铭听李千秋又对着这一干人等说道:“主公经历非凡,历经千辛万苦,万里跋涉,这才与我等,聚首黔北。你们要多体谅体谅,今主公历尽艰险,自西方孤身而来,着实不易。只是主公经此数年,性情或稍有改变,但主公道德文章、经世韬略,比及先前,在下看来仿佛更加纯炼、更胜一筹。各位以为如何?”
见一干人等频频点头称是,李千秋又说道:“如今主公安然归来,在下深信,定能为我等谋得光明出路。对此,想必主公已了然于胸。诸位应当精诚一致,有何奇谋良策,可与主公陈述一二。”
易铭心道:到了糊弄这帮家伙的时候了,看样子我还得把前回对他们说的,又来上一次。这孙子死搬硬套,总是又要为难老子。
他这样想着,不料却触发了他脑子里的机关,李千秋应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于是,李千秋也暗自传过来声音说:“你可以随便编一些,只要不太出格就是了。”易铭回道:“我讲了,你可不许笑。”李千秋答道:“你放心就是,任由你瞎编乱造,只不要太出格了就行。”有了李千秋在一旁,易铭似乎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易铭见人群之中有好些人跃跃欲试,似乎有话要说。他抢着说道:“我这些时间,在西方万里游历,确实经历了一些异乎寻常之事。以至于我忘记了很多。你们在坐的,我有的认识,记得还清楚。有的就想不起来了,望大家谅解。”
他特意指着坐在右边第一排第二位的一人,正是刚才要易铭赐对联那夫子,那人就站起来。先生给易铭引见说:“这位是范旷范先生,南明弘光一品光禄大夫、大学士相国,陕西人士,不久前才屈尊来我黔北之地。”
易铭心想:县史上这人记载颇多,还留下了琴洲遗迹,这个官大,只是文绉绉的,以后他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不过人还算正直,见了老子“八艳”之魏如是,好生养着,不敢擅动,后来叫韩三捡了个大便宜……。
范旷上前打着哈哈,说:“老夫惭愧,久仰主公大德。这才千里相投。南明朝廷上下离心,老夫早就看不惯,听说主公英名,老夫就来了,以后这把老骨头听凭主公差遣。”刚一说完,但见那范先生却屈膝给易铭跪了,易铭及先生慌忙扶起,范旷客气了好一会,自坐下不提。易铭接下来又见了余下的众人。
好一会儿,易铭才见完这帮“文臣武将”,他和李千秋回到座位坐定,其他人也各自坐下,大堂里安静下来。此时十来个侍女端进来些瓜果酒肆,易铭见了,也不客气,抓了一些瓜果就吃,侍女分别斟满了酒。易铭见众人闷声不语,心里很厌烦,心想什么时候快快结束,虽然怡情不在,但起码春夏秋冬四个可以说说话,和女孩子们在一起,心情要比和这帮大老爷们在一起好过不少。
正天马行空想着,但见范旷却站了起来,先是冲易铭长揖俯地,说道:“主公,我等听军师说主公不远万里到了西方,寻求济世之良谋。在下听闻主事者,内圣而外王,意谓内有圣人之德,外施王者之政,老庄也说: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按道理这就足够,今主公舍近求远,不怕山高水急、沙漠戈壁,主公深意,在下不知,难道西方万里之地,竟有治国平天下之道理?烦请主公也讲讲,这个西方之地,都有哪些国度?都有些什么奇闻怪事?”
易铭听了范旷一阵文绉绉的问题,头都大了,暗地里骂着:“就你他娘的多事,怎么还是那么问。”但他见李千秋也是一副期许的样子,又看了看大堂上,均是一片期待的目光,看样子易铭躲是躲不过去的,恐怕得有所交代了。
易铭只好说:“这个西方嘛!这个近一点的是印度,原来称之为天竺,也叫身毒,不知各位去过没有?”其实易铭就怕在座的有人去过。
第二十章:歧路多歧(九十七节)(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