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铭不知道这下一步又要干些什么,他正想着,以为又将回到各自牢房。安世绪坐在易铭一旁,指着身后一人,给易铭介绍道:“李老弟,这个是我表弟,范三范不喜公子。”
易铭听了一怔,觉得这范三公子名字怪怪,就仔细再看了一眼,感觉这人也生得奇形怪状一般。长脸高颧骨,人瘦不着肉,一双凤眼,透着邪恶,他看人时,习惯将头扭往一边,显得自大且狂妄。
出于礼貌,易铭不自觉就伸出手去握手,同时自己介绍说道:“公子幸会,在下李三,你我都排行老三,看来咱们有缘。”
那厮只微微颔首,算是见过了,却又将目光以往他处,只剩易铭尴尬的右手还在伸着。
安世绪也嘿嘿憨笑两声,又对易铭说道:“老弟不要见他气,他就这么个脾气。”
易铭其实早就见他气了,对于这种缺乏教养、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易铭真想赏他两个大耳巴子。只是碍于安世绪面子,不好发作,所以口中就自然说道:“哪里哪里……。”
安世绪对他表弟,失望之余,却又说道:“我这表弟名气大得很,听我老爷子说,我那姑父大人先是生了两个表兄,本想再添个千金,所以见到又添了个男的,心里头不高兴,就取名叫不喜。只是哪里知道,这一生七八个,个个都是一坛“老酸菜”,姑父大人就硬是没个闺女。据说太老爷就总是叹气,说满眼望去都是些公子哥,以后就连条亲路都没有……。”
易铭哪里会去关心这些家长里短之事,只与安世绪敷衍着,两人聊不过一刻,那院内狱卒,却稀奇地吹着哨子,催促这七八十个囚犯起身列队。有人又挨了鞭子,这才按照要求站好,一干人等,却是被分成了四拨,易铭看了看,发现那范三,与他和安世绪都给分在了一组里。
易铭不知道下一步又要弄什么玄虚,只得乖乖站在队列里头,站的不久,阳光正烈,汗水却流干了似的,易铭这才感觉嗓子干涩,冒出烟儿一般。
队列里站着的不断被狱卒一个个叫出去,却分四个方向走向院外,那范三排了第一个,出去不久就轮到了易铭。狱卒点了易铭“李三”的名字,易铭将出之前,回首看了看安世绪。安世绪对易铭悄声说道:“兄弟,你只说认识我,都叫我来办就行。”易铭未曾听懂,正想还要问,那皮鞭就落在身上,听得狱卒又骂了一句,易铭狠狠盯了那厮一眼,却又换来两记鞭子。
易铭被带着出过院门,出去就是一条幽静走廊,地下铺着砖,两旁花草绿树,布置得体,走了一会,看见一汪池塘,里头还有假山镂石、成群金鱼。易铭正想看,随身狱卒,拉着他一只手,拽进旁边屋子里。
里面只有两人,一个老者,身着一身便装,因天气热,所以两手的袖子都挽着,此人约莫五六十岁,自坐着,身前摆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铺有白纸墨水钢笔。旁边站着个年纪二十来岁的随从。
易铭刚进屋,还未适应屋内光线,身旁狱卒早说话了,易铭听他说道:“小子,还不跪下?……。”
那老者却开口制止说道:“哎!咱们素不相识,这等俗礼就免了吧。”说罢,和颜悦色,上下左右,看着易铭。身旁狱卒,移过来一条木凳,破天荒地温和请易铭坐了。
易铭这几天,难得受到如此尊重,对这老者,顿时就有好感,他也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老者,越发觉得他亲切。眼光再看了看屋子里,见四壁白墙,上挂一条幅,上写六个大字儿曰:“公生明、廉生威。”下部写有密密麻麻小字儿,易铭定睛看完,见写的是郭允礼《官箴》,内容为:“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廉则吏不敢慢,公则民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
除此之外,四壁再无装饰,眼见地面之上,仍旧白砖。只一扇窗户稍感复杂。易铭正看着,不料狱卒出门,又给他端了一大碗水进来,易铭感激不尽,自接过来,一口喝完。
那老者依旧笑眯眯看着易铭,等他喝完水,老者摇着纸扇,语气温和又慢腾腾地问道:“兄弟是哪里人呀?”
易铭想了一想,答道:“大人,在下生于贵州,黔北那一带的。”
那老者听罢,抱拳说道:“哦!原来龙兴之地来的,想我圣祖文皇帝陛下,就是在那儿起的事。”易铭听他又提及自己,因为冲动,差点说自己就是圣祖文皇帝,你这厮有眼不识天颜,还不过来磕头……。不过他只意念一动,真没敢说出来。
老者说罢,又问道:“兄弟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易铭只得又想了片刻,说了老实话,他回答道:“我家里人全都在另一个世界里。”
岂知老者误解了,安慰易铭,说道:“兄弟不幸,天有不测风云,节哀顺变吧!兄弟也还有亲戚吧?”
易铭对他,无比信任,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易铭说道:“我有兄弟,只是大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我也见不着他们,还有个女儿,只是她还没认我。”
那老者听了,想了一下,转而说道:“哦!是这样啊!这里面很苦的呢!兄弟难道不想想法子?”
易铭莫名其妙就给抓进来,几天来有缘无处伸、有怨无处鸣,这下听这老者说起这个,以为他恐怕就是来过问这些事情的。易铭对此确信无疑,于是,易铭说道:“大人,我是他们错抓的,在下不是新党啊!在下请大人明察……。”
易铭还想说下去,岂料那人一挥手,脸色一变,神色严肃地插话说道:“兄弟,我可不是来关心你这个的,要说冤屈,这天牢随便问一人,都他妈是被冤枉的,你说,是你们错了还是我大秦堂堂刑部衙门错了?”
易铭听了,无言以对,对于自己想在他这儿伸冤的想法,一瞬间就消失殆尽。只听这老者说话间也骂起娘来,言语之间,对于大秦,有些许不满之意,易铭对这老者原本正面的印象,就打了一些折扣。
老者说了一通,自喝了两遍茶水,盯着易铭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兄弟,你知道这里头关的都是些什么人吗?老夫给你说明白了,这里面关着的,像你们那监区的,都是重犯。就是说大多都要砍脑壳、吃枪子儿,罪大恶极的,还要当众吊死,你老弟懵懵懂懂下去,恐怕也难逃此劫,难道你就不想想办法?”
易铭听了他再三要自己想办法,即使再笨,也都明白了些,他想印证一下自己想法,于是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第二十二章:狱中怪象(一百零八节)(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